子楚:“寡人的这个病。”
吕不韦:“大王可是觉得有蹊跷?”
子楚:“寡人一向康健,而且有黄皓在身边不应该出现意外。寡人也不曾和得过此类病症的人接触过,所以觉得有些蹊跷。”
黄皓:“大王,老奴时刻不离大王左右,若说可疑也只有在大王去见王后或者和丽妃在一起的时候。”
子楚:“丽妃不应该,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寡人才是她的靠山,他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白宣:“大王是怀疑王后?”
子楚:“也不应该是她,她身边的人没有得过此类病症的,她自己也好得很。所以,寡人觉得很蹊跷。”
白宣:“大王暂且安心休养,袁家村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新鲜,大王只需静心修养就会好转。从现在开始大王的饮食起居都由白宣负责。”
子楚笑了笑说:“白宣一句话就说出了他的忠心,这样的事别人躲都躲不及你却主动揽过来,这份情谊寡人记下了。不韦,王绾、李斯,你三人陪着太子回咸阳,即日起太子监国,你三人辅政。寡人若有诏命由白宣传递。”
“喏!”
子楚:“白宣、政儿留下,其他人先回避吧。”
吕不韦三人退出轩室可也不敢走远,出了门外吕不韦擦了擦汗长长出了一口气。
王绾说到:“相邦,如此你我能放心了吧?”
吕不韦:“大王心里还是看重太子的,若是大王打算换储那才是大秦的悲哀啊。”
王绾点点头说:“幸好大王睿智,否则我等将不知如何自处。”
吕不韦拍着里斯的肩膀说:“通古(李斯的字),今天你据理力争说得很好。”
李斯:“相邦,白贤弟和我们心意相通,有他在方能一锤定音。灭韩就让白宣挂帅如何?”
吕不韦看着王绾,王绾点头说:“合适!”
轩室内,子楚一手拉着嬴政,一手拉着白宣。
“这是寡人自己造的罪孽,和赵姬、丽荣无干。当年,王祖父弥留之际把我招进宫内,给了我一份遗诏。当时,寡人坚辞不受,王祖父就打了寡人一巴掌,把寡人赶到偏殿内。寡人知道,王祖父定下的事情任何人都是无法更改的。黄皓,是也不是?”
黄皓趴在地上,以头杵地泣不成声。嬴政看着这一幕满脸的惊讶和悲戚之色,而白宣则隐隐猜出了什么。
子楚:“黄皓,起来吧,这事你没错,错在寡人。”
黄皓:“大王,全是老奴的错!”
子楚摆摆手说:“你的忠心无可置疑,祖父的重托不能不办。王祖父有言,治虎狼者唯虎狼。秦王就应该是一头桀骜不驯的猛虎。父王老了,心思淡了,即便是一只虎也是一只没了精气神的虎,这不符合大秦的利益。父王唯一的用处就是把王位传给寡人,这是王祖父早就安排好的。”
子楚的话说得够明白了,秦孝文王(子楚他爹)五十几岁继位守孝一年后正式登基,登基三天就驾崩,谁要说这是自然死亡简直就是没天理了。如今谜底揭开,原来这都是秦昭襄王一手安排的。秦昭襄王不愧是宣太后(芈八子)的亲生儿子,完全继承了芈八子的狠劲。芈八子为了大秦能把自己的情人义渠君宰了,昭襄王同样也能为了大秦把自己的儿子弄死。留一个老迈昏庸的秦王在那熬岁数,不如趁早让他死换上年富力强的子楚。
接下来的事不用子楚说白宣就知道,能替昭襄王办成此事的只有黄皓,而子楚只有知情权却没有拒绝和阻止的权利。子楚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走上了自己的爷爷安排好的死路。
当时子楚心中应该是非常矛盾的,作为儿子他不能亲手害死父亲,但作为孙子他又不能抗拒爷爷的意志。他内疚但也应该有窃喜,因为大秦王位正在向他招手。任何一个人在面对这种诱惑时是很难拒绝的。子楚如愿以偿了,但这并不能消除他内心的歉疚和自责。可这件事属于王室隐私,是不可以对任何人说的,就连嬴政,子楚都不能对他说。
所以,子楚只是隐晦的说了一句,古人是迷信的相信做了不好的事就一定会有报应。至于之前子楚当着吕不韦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试探,君王之心深不可测,子楚想试探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子楚相信,以白宣的聪明只需要子楚把昭襄王的话说出来白宣就会明白。
治虎狼者唯虎狼,这是大秦第一位封侯立国的国君秦襄公说的话,也是之后大秦历代君王选拔继任者的标准。子楚的父亲太老了,已经不符合这个标准了,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死,只有这样子楚这只年轻力壮野心勃勃的猛虎才能上位,大秦才能称得上是虎狼之国!
白宣默默无语,子楚的一只手抚摸着白宣的脸。
“白宣,寡人没有女儿,也没有姐妹。若是有,岂能容你娶了袁媛。之所以让你父亲把你那义母借走,其实是寡人命你父亲这样做的。我大秦未来的武安君,不能有任何瑕疵。你可明白?”
“臣,明白。臣谢大王。”
“白宣,你不必谢寡人。是你让寡人继位之初就击败五国联军,是你杀了信陵君魏无忌,是你让大秦拓地千里。这些国土全是中原富庶之地,是历代先王梦里都想攥在手中的。因为你,寡人做到了。今天你说灭韩,寡人甚慰。寡人知道,虽然大秦有负你白家,但是你白家的心永远是忠于大秦的。所以,寡人要你做一件事,就是要你在寡人闭眼之前灭了韩国。如此,寡人就可以笑对大秦列祖列宗了。”
“大王~~~~”
“父王~~~”
白宣:“臣,就算肝脑涂地战死疆场,也定要灭韩!大王,你切拭目以待!”
子楚:“好!寡人等着你。等你灭韩之后,武安君还是你白家的,至于封侯那就交给政儿吧。”
“父王~~~”
子楚:“政儿,父王告诉你,为君王者,须有博大胸怀,但也要耳聪目明。要英武果断,也要审时度势。吕不韦可用可信,但父王告诉你,不管什么事,一旦难以决断之时就问他。”
子楚的手抓住了白宣的肩膀,抓的是那么的紧。嬴政叩拜于地大声说到:“嬴政谨遵父王教诲,毕生不敢忘记!”
白宣:“大王以诚相待,白宣誓为大秦效死!”
咳咳咳,子楚又开始咳嗽,他疲惫的挥挥手,白宣和嬴政叩拜之后退了出去。
嬴政:“大兄,我父王会好的,对吗?”
白宣:“小政,不管你父王在与不在,你只需记住,他都在看着你护着你就好。”
嬴政死死攥住白宣的手低头不语,从他不停耸动的双肩可以看出,嬴政在哭。
白宣:“小政,擦干眼泪。大兄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流泪,以后,大兄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嬴政:“我记住了,大兄。”
白宣一直把嬴政、吕不韦、王绾和李斯等人送到府门口。嬴政蹬车之后回身拱手一礼说:“大兄,小政去了。”
白宣:“莫忘了你父王的话!”
嬴政:“喏!”
吕不韦等人向白宣拱手施礼,白宣郑重的还礼,此情此景看在别人眼中,就仿佛白宣才是大秦真正的国相一般。
秦王子楚身体欠安在九嵕山修养,国内政事由太子嬴政、相国吕不韦、丞相王绾、廷尉李斯主理。与此同时,大秦建立九嵕书院,同时准备开凿郑国渠的事情没用多久就传遍天下,关东列国同时松了一口气。燕王首先送来了工匠和民夫帮助大秦开挖郑国渠,随后赵魏韩楚也相继送来工匠和民夫,齐国则送来了钱粮还有不少的夫子书籍。各国的心思很明白,大秦最好留在现有的地盘上,不要再虎视眈眈的看着六国,最好挖一条遍布关中的大渠,那样的话大秦就没心思争霸中原了。
然而,大秦是不会按照六国的想法行事的,嬴政回咸阳后的第五天,一道诏命秘密送往白家庄园,随着诏命而来的还有虎符和上将军印信,大秦已经开始准备灭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