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的大帐内亮堂了不少,在那个角落里那个人还坐在那里奋笔疾书好像从来就没动过地方一般。只是他身边不时有士卒往来拿走他写好的东西,又为他送来新的竹简,除此之外还有小吏前来问事。
这个人已经瘦到了不能再瘦的地步,而且他的右臂的袖子是空的,他只用左手写字。
段宏,没错就是他。这个失踪了的北地郡守一直在蒙毅的大帐内,他一直在为北地郡的百姓在操心,但是他不能离开这座大帐半步。
白宣进来的时候,围在段宏身边的人立刻恭敬地退了出去。段宏厌烦的看了一眼白宣,左手就跟轰苍蝇似的摆了摆。
“我很忙,没工夫搭理你。别在我面前摆处高高在上的架势,那样只能让我更讨厌你。我问你,我需要的物资呢?”
“准备齐了。”
段宏:“不错,我会在大王面前为你求情的,但是首先你得承认自见死不救。”
白宣:“你没机会见到大王了。”
段宏:“为何?”
白宣:“因为你死了,你的尸体已经运到了咸阳,随行的还有你们义渠县的县尉。”
吧嗒一声,笔从段宏手中落到了桌上。
段宏:“我,死了?义渠县尉早就战死在城门洞里,如今他却活了?你骗谁呢!”
白宣:“不是我要骗谁,而是有人要骗大王,要通过骗大王达到把我整垮进而弄倒太子的目的。而你恰好给人提供了一个机会,所以,就算我不搭理你,那帮人来了你也活不成。谁叫咱们两家有过节,谁让你有自命不凡的为民请命呢,你必须死。就算我不让你失踪,就算你不为民请命,他们也有办法让你死而且也会把你的死嫁祸给我。”
段宏:“原来你把我抓到这,又辱骂我一顿说我尸位素餐不管百姓死活就是为了保护我?”
白宣:“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说过只有我可以要你的命,别人没这个资格。但是现在我不想让你死,我得让你感激我,然后为自己做过的事羞愧的自杀谢罪。”
段宏:“我呸,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听说了,大王英明调回太子罢免了你的太保职衔,哈哈哈哈,你快倒霉了。”
白宣:“是啊,被你说中了。这是大王给我的诏命,你看看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段宏欣喜的抓起王诏说到:“小子,你也有今天,我看你今后还怎么嚣张!”
白宣:“老段,咱俩无冤无仇你何苦跟我过不去嘞,要不我给你道个歉,咱俩之间的恩怨就此揭过如何?”
段宏:“呸,休想!我要去面见大王但这个和大王的面弹劾你!”
白宣:“太不讲卫生了,不要随地吐痰待会你还怎么坐,你先好好看看王诏再说。”
段宏:“不!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篡改了王诏。白宣,你犯了欺君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白宣:“你想好了再说,诛九族,你再说两句被诛九族的就是你了。段烈,赶紧让你兄弟清醒清醒。”
段烈快步走进大帐,卢焕、李斯紧跟在他身后。段宏一见段烈大叫一声:“大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段烈叹了口气说:“二弟,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君侯实际上是包住了你的性命,你应该感激他才是。”
段烈把缘由一说段宏愣了老半天之后才说:“我乃大王臣子,被大王当作棋子乃是我的荣幸。可是为何独独便宜了他!”
白宣:“老段,其实我也是颗棋子,只不过作用比你大一些离大王近一些而已。既然大家都是大王的棋子,何苦自相残杀呢。老段,咱们握手言和吧。”
段宏:“我呸!段宏羞与你为伍,我要回咸阳,我这就回咸阳!”
白宣:“嫪毐,带一千兵马护送段郡守回咸阳。老段这是钱,这是干粮,这是诗衣物。路上小心,走吧。”
段宏:“你是不盼着我离开!呸,我就不让你如愿,我还不走了!”
白宣:“你这就不对了,你不能因为跟我有过节就误了大事啊。现在你赶回咸阳面见大王,使劲弹劾我大王念你劳苦功高定会严惩与我。到那时你就可以快意恩仇了,快走快走!”
段宏:“说得有理,险些上了你这小狐狸的当。我这就走,谁也别拦我!”
段烈一把拽住段宏骂到:“你傻了不成!大王都对小宣封侯拜相了,这还不能让你清醒吗让你明白吗?小宣都告诉你了,那帮鼠辈把伪造的你的尸体和罪证送到了咸阳,现在他们肯定是群起而攻弹劾小宣,此事你回去等于揭穿他们,到那时段家就得罪了那帮人了!”
段宏:“怕什么!不过是一个王妃而已,得罪就得罪,我大秦儿郎何时畏首畏尾过!”
段烈:“不是叫你畏首畏尾,而是叫你听听小轩的计策。”
段宏:“小宣?大兄你叫他叫的很亲热呀,你是把玲珑侄女许配给这个坏到骨头里的小子吗?我不答应!”
段烈:“你先消消气,没看见卢大人也在嘛。”
段宏这才注意到卢焕和李斯,他上前一步对卢焕施礼。
“拜见大夫。”
卢焕:“你受苦了,不过你的功劳也不小,大王心里有数。段宏,你和白宣之间哪有什么过节,不过是上辈子人的事情,跟你等有何关系。白宣从没拿着先放在心上,反倒是你身为长辈却是念念不忘,如此一比你就落了下乘。你呀,就是个嘴硬的,其实你心里早就明白了。坐下,听白宣的安排。别冲动,白宣的意思其实就是大王的意思。否则,你以为他有多大胆子敢如此肆意妄为?”
段宏当然明白,正想卢焕说的一样,段宏就是为了面子死扛这不改口。此时他听了卢焕的话,乖乖的坐了下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围坐在桌岸边上。
白宣:“老段,呃不是,段郡守!你得先写一份奏疏给大王,至于写啥你自己愿意写啥就写啥。想把奏疏发走,然后你紧跟着出发回咸阳,一路上都有自己人保护你可放心。然后,我们如此这般。”
段宏:“哼!小人,阴险!”
白宣:“差不多的了,有本事咱俩打一架别学的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就会动嘴!”
段宏:“我跟你拼了!”
段烈:“怎么又吵起来了,去疾,快拦住他俩!”
卢焕:“嘿嘿嘿,段宏啊,老夫觉得你可能会留在大王身边任职,而且很可能成为御史中丞,成为老夫属下,你若不信可敢一赌?”
段宏:“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卢焕:“就因为你和白宣不慕所以才会如此,这就是君王之术哇,不信你试试。”
段宏:“若真能如此,段宏定会擦亮眼睛死死盯着白宣的。”
白宣:“你这辈子就不干别的了?就盯着我?你等着,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当监军,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不敢说你是我害死的!”
段宏:“我等着你,你若不这么做,你就是个懦夫!”
白宣:“不跟你斗嘴,到时候有的你后悔!”
段烈:“都快成一家人了,何苦啊这是。”
段宏:“谁跟他是一家人,哼!”
白宣:“幸好玲珑不是你闺女,要不然这辈子别想嫁出去。”
卢焕:“两位都是大秦重臣,被宰为这种小事争吵了不休了。段宏,你依计行事,个中道理不用老夫给你讲明白吧?记得回了咸阳先去见太子。小宣,现在是要对付头曼,不要节外生枝!”
白宣:“头曼已成瓮中之鳖,无需担忧,不过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再憋憋他!”
卢焕:“好,我们各自以依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