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丘殿内,嬴政仰靠在靠枕上看着商方的雕梁,赵高跪坐在嬴政左手边,魏缭跪坐在嬴政右手边,黄崆站在嬴政身后,而向戾则跪在嬴政面前叙叔着事情经过。
向戾:“大王,臣未能领会大王心思以致办事不利,请大王责罚。”
嬴政低下头看了向戾一眼说到:“寡人的心思你领会不了这再正常不过。在我大秦,不,在当今世上,能够明白寡人所思所想的唯大兄一人尔。姬喜,死就死了吧,把他和他儿子的脑袋葬在一处吧,也算团聚了。下去领赏。”
向戾:“啊?”
魏缭:“啊什么!大王没有怪你,还不快谢恩!”
向戾:“哦,臣谢大王。”
嬴政:“别忙着谢恩,还有一件苦差事交给你。”
向戾:“臣愿为大王赴汤蹈火。”
嬴政:“赴汤蹈火倒不必,就是远了些,你去榆林塞把赵嘉还有他的儿女都接到咸阳来。记住,到了榆林塞先问问君侯的意思,君侯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臣明白。”
“去吧。”
“臣告退。”
嬴政回头对尉缭说:“信陵君祠,换上自己人,每天听到的看到的都要奏报。”
魏缭:“喏。大王,如今燕代之地已经收回,君侯已经派了郡守以下各级官员,如此一来陇西、北地、上郡、云中、雁门、代郡、上谷、渔阳、辽东就连成了一线,大秦从西到东疆界已经明朗,边防也应适时调整。只是君侯的节制五郡怕是要成为节制九郡了。”
嬴政:“怎么,不可以吗?”
魏缭:“臣绝无此意,大王和君侯乃是君臣相知的典范,定会成为千古佳话的。臣只是觉得这条防线太过漫长,若分兵驻守即使是最低限度加在一起所需兵力也是不少。臣粗略算了一下,所需兵力大约是大秦将士人数总和的一半。如此一来,如何攻楚?”
嬴政:“你觉得攻楚需要多少人?”
魏缭:“最少也要四五十万才行。”
嬴政:“你知道王翦要多少?”
“臣不知。”
“六十万。”
魏缭:“六十万?那可是举国之兵啊,那,那需要把镇北军大部、铁鹰军一半、白狼营和旄头骑的全部都调回来才行,若是这样,那边防怎么办?”
嬴政:“王翦没说,因为寡人只问他要多少人可灭楚,他的回答没有错,但寡人不满意。你知道李信要多少?”
“多少?”
“二十万!”
魏缭:“多少!”
嬴政笑道:“二十万,没想到吧?”
魏缭:“二十万能灭楚?臣怎么算也不敢相信二十万人马可以灭楚,咱们攻赵、攻燕每一战的兵力总和也都超过二十万了。那可是楚国啊,二十万?大王请恕臣无能,臣想象不出如何用二十万人马灭楚。”
嬴政:“这几天,李信和蒙恬就在武德殿内和一帮老将军在辩论,在推演。结果到现在还没出来,因为李信和蒙恬始终也无法说服那些老将。”
魏缭:“王翦将军还没痊愈吗?”
嬴政:“他没病,他是在避嫌,也是不想让寡人为难。其实寡人也不相信二十万人马能灭楚,但是大秦需要一批敢想敢打的年轻将军。大兄说过,墨守成规的下场就是被人按在地上打,大秦若不想被人打垮就必须不停地开拓,老的一拨人个个高官厚禄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此时就要让年青的取而代之。唯有如此,我大秦才会永远朝气蓬勃,永远勇往直前。”
魏缭:“大王的意思是练将?那代价会不会太大?”
嬴政:“代价肯定要有,寡人之所以让李信蒙恬和那帮老将军辩论,就是要让他们抛弃冲动,沉下心来仔细应对,这也是大兄教寡人的方法。大兄说过,没有谁天生就是名将,所谓的名将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寡人想要年青的将帅那就必须给他们机会,败了不怕,重整军队再打就是。”
魏缭:“大王看来是青睐李信和蒙恬的战法,大王选择他们想必也是为君侯考虑吧?”
嬴政笑道:“魏缭,你越来越像大兄了。没错,大兄平燕灭代之后,紧跟着就抽调雁门、云中、代郡、上谷、渔阳五郡的青壮组成了四十万大军陈兵云中边界。虽说这是十万大军有一大半都是临时征调的青壮,有的甚至连号令都听不懂,但那声势极其骇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东胡王捉鹿派出的拓跋部、纥骨部、丘力居部、苏仆延部,四部十万精锐才不敢向前对峙半月后退了回去。这份军报你也看过,寡人明白大兄身上的担子重啊。若是此时攻楚,若是按照王翦说的发兵六十万,大兄绝对会会咬着牙支持寡人绝不说半个不字,可是那时的大秦边防就真的是千疮百孔了。等等,再等等,寡人不能着急。”
魏缭:“大王,大秦灭赵、魏、燕之后,楚国已成惊弓之鸟,据黑冰台密报,楚国大将项燕已经开始征召青壮训练军队了。楚国上卿李园屡次弹劾项燕,但楚王熊悍对其不理不睬,后来就传出楚王病重的消息,臣命人刻意探听后才知道,李园有意用熊悍之弟熊犹取代熊悍。臣已命黑冰台制定策略,打算推他们一把,楚国内乱对于我军攻楚有利无害。”
嬴政:“好,你做的好。之前寡人是以重金贿赂各国,如今是寡人连本带利收回来的时候了。你尽管去做,寡人不稳过往只要结果。”
“臣遵命。”
魏缭走后,嬴政拍了一下手说:“别藏了,到父王这来。”
躲在黄崆身后的赢阴嫚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扑进嬴政怀里,父女二人的笑声立刻把方才君臣问对的紧张气氛冲散。
赢阴嫚:“父王,母后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可以用膳呀?”
嬴政:“哎呀,父王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定是把小阴嫚饿坏了。黄崆,快传膳。”
黄崆:“传膳。”
赵高:“臣告退。”
嬴政:“你别走,留下陪寡人用膳。”
“臣遵命。”
嬴政:“黄崆,去请王后来。”
黄崆:“大王,熊妃(阿诺)在王后宫中。”
嬴政:“敏代在吗?”
黄崆:“不在,赵妃最近几日玉体欠安。”
嬴政:“怕是心病吧。不用宣她,就把王后和阿诺请来就好。”
黄崆:“喏。”
赵高:“大王何不把公子高和高能公子将闾一起叫来,父子之间还应多亲近才好。”
嬴政:“小高,你的言下之意寡人明白。寡人是他们父亲但寡人更是大秦的君王,君王父子之间有别于常人,寡人不能因自己的喜好而让一些不相干的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赵高:“臣明白,大王英明。”
嬴政拍着赵高的肩膀说:“小高你呀就是太重感情了。你和寡人还有大兄的关系不是常人所能比的,可你和常人不同,若是常人但凡能和大兄搭上半分关系的都会吹嘘成是通家之好,这些人与你相比真是可笑至极。唯有你呀,唯有你在那个时候大张旗鼓的登门拜访白府,不仅是在有事的的时候,就连端阳、浴兰、伏日、乞巧、中原、中秋重阳、腊日这些节令你都会带着礼物去大兄府上。你知道吗?寡人知道你你这样做之后独自喝了一坛酒。寡人告诉自己,小高没变,还是原来的小高,还是那个只记着别人的恩却把怨抛在脑后的小高。”
赵高:“大王谬赞了,小高只是觉得,不管何时大兄就是大兄,别人都去的时候,我可以不去。若是别人都不去的时候,我才要去,唯有如此方显真情义。”
嬴政:“小高,你跟寡人说实话,大兄以白庆代替扶苏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嬴政问完笑嘻嘻的看着赵高,赵高的笑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茶,赵高表面的做的云淡风轻,实际上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赵高知道这是嬴政在考量他,这一关过了他就能真正获得秦王嬴政的信赖,就可以逐步成为像白宣那样的权臣和宠臣。若是过不去,只怕会被嬴政支的远远的,从此以后再无出头之日,说不准事情败露之后还会被车裂而死。这个问题必须谨慎应对才是,赵高把所哟肚饿事情从头到尾快速的想了一遍,在确定自己没出过任何纰漏之后赵高对嬴政说到:“如此机密之事臣怎能事先知道,其实臣只是从心里不肯相信,连一个普通官吏都不会犯的错,大兄怎会去犯。”
赵高说到这就停住了,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嬴政。
嬴政:“哈哈,寡人若是你,也不会信。”
嬴政的一句话就让赵高提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不敢说通过了考量,至少这个答案是让嬴政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