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父秦军大营,李信召见楚国使者。
楚使:“拜见李将军。”
李信:“楚王派你来有何事?”
楚使:“将军,我家大王言说,秦楚本是姻亲之国,楚国对秦国一向恭敬并无冒犯之处,为何秦国攻楚?”
李信:“本将曾随大秦君侯镇守北疆,因此经常和匈奴人打交道,匈奴人以放牧牛羊为生最怕的就是草原上的饿狼祸害牲畜。贵使方才问本将,楚国并未冒犯大秦而为何大秦却兴兵伐楚,那么本将问你,羊没冒犯狼但是狼为什么就是要吃羊。”
楚使楞住了,他没想到李信会这样回答。羊的确没有招惹狼,可是这并不能改变羊被狼吃的命运,因为羊是狼的食物,天生就是要被狼吃的。古人相信天生万物,相生相克道理。所谓有阴就有阳,有柔就有刚,有正就有邪,有善就有恶。狼吃羊附这个道理,狼若不吃羊若才是违背天道的事情。李信用狼吃羊这个最常见的现象,完美的将楚国使臣酝酿好的一堆大道理给憋了回去。
楚使:“将军才情本官佩服,既如此本官也不兜圈子了。我王命本官来此见将军,就是希望将军能够看在楚国一向恭顺的情分上休兵止战,两国重修旧好,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李信:“本将伐楚接的是我王诏令,本将不能与你私相授受。”
楚使:“我王有言,若将军答应罢兵,我王会将青阳(今湖南长沙)之地让给大秦,如此将军便可以和秦王交待了。”
李信:“兹事体大,本将不能做主,需请我王示下。贵使暂且回去,半个月后再来营中商讨。”
楚使:“那就有劳将军在秦王面前多多美言。”
李信:“本将会如实禀报我王。”
楚使:“和谈期间还请将军不要擅动刀兵。”
李信:“你不动我便不动。”
楚使:“多谢将军,本官告辞。”
蒙恬:“贵使且慢,本将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贵使。”
楚使:“蒙将军请问。”
蒙恬:“贵使可知项城?”
楚使:“项城,古项国都城也。后被鲁国所灭,楚灭鲁之后归于楚。此地土地肥沃,百姓富足,多出文人。除此之外,项城多出美食以及精美的刺绣等物。由于山清水美、柳绿花红,物华天宝,故此项城男子多身高体壮、相貌英俊。而女子多体态婀娜、肌肤细嫩、容貌俏丽。拙荆就是项城富家之女。为了赏赐功臣,先王将项城封与上柱国之家。”
蒙恬:“上柱国是谁?”
楚使:“景阳啊,将军难道不知景阳?”
蒙恬:“哦,本将知道了。景阳老将军安否?”
楚使:“已经故去五年了。”
蒙恬:“可惜了,本将没什么事了,贵使请便。”
楚使:“本官告辞。”
楚使转身出了大帐,李信问蒙恬:“你还没想起君侯为何会提项城?”
蒙恬:“隐隐觉得会和项燕有关,可是没想到那里竟然是景阳的封地,这便和项燕没有关系了。”
李信:“就算是项燕的封地又如何?”
蒙恬:“若是,就要派一队人马杀过去占了项城,将项燕的亲族群补羁押,以作人质。君侯说过,项燕若降或者为我所制,楚军定会群龙无首不战自乱。”
李信:“想的是好,若真是项燕封地,怕也是早就把人迁到别处了。不想那事,如今就是一门心思的攻打寿春。”
蒙恬:“你不是要和楚王和谈吗?”
李信:“谁想跟他和谈,我这是缓兵之计,稳住楚王负刍,也让楚军松懈,咱们好借机杀进寿春。计划不变,三日后发兵攻打寿春!”
蒙恬:“不是一日吗?”
李信:“楚使不来必须一日后攻寿春,楚使一来就可以三日后攻打寿春了。”
蒙恬:“难道不怕楚军有所防备,借此机会调兵遣将?”
李信:“楚军早被打得没了胆气,你想想看,楚使还回去一说有望和谈,楚军又见我军真的没有立刻攻打寿春必定心里一松,也必定防备松懈。咱们三日后攻寿春岂不轻松?”
蒙恬:“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信:“我是主将,你听我的便是。”
从城父秦军大营返回寿春的路上,楚国使节坐在马车内对一个面目清秀书生打扮的人说到:“慧儿,如今秦军气势汹汹而来,我楚国已经濒临亡国边缘。我家世受大王恩惠,也世代忠于王室。自你祖父去世后,我家再也没有能领兵抗敌之人。大秦黑冰台无孔不入,寿春已经处于他们的监视当中,大王派去找他的人一个个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如今就看你的了。”
“慧儿明白,慧儿但凡有口气在定不负使命。父亲,慧儿此去生死难料,就此拜别父亲,女儿不孝不能在父亲膝下承欢了,还望父亲多多珍重。”
楚使泪流满面摆着手说到:“速去速去,莫要被人看到。跟着你的都是自小在咱家长大的人,忠诚可信。离此十里是咱家的别院,到了那里换上秦人衣衫,从密道走。记住,一定要见到他,否则楚国就完了。”
“女儿记住了,爹爹,女儿走了~~~~”
楚使伸手摸着女扮男装的慧儿的脸说:“我们景家就算没了统兵之人,也照样不缺忠贞之士。我景尚有你这样的女儿足以笑慰平生,去吧。”
父女二人洒泪而别,景尚看着三十几个家族死士护着景慧离开大路消失在林间小道尽头之后,这才下令继续前行。
景尚就是楚国老将景阳的长子,而景慧是他最小的女儿,如今也才十七是个还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在一般情况下,像景慧这样的豪门娇女是绝对不会换上男子的衣衫到处瞎跑的,可现在也是迫不得已。正像景尚所说的,如今的寿春城乱成了一锅粥,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在着火,每天都在出事。最可怕的是从寿春出城的人都会被盯梢,甚至被杀。尤其是去秦国南郡的人基本上只要出了寿春就会被杀死,因为南郡的郡治就是郢陈,昌平君芈启就在那里。
秦军攻楚楚国百姓离家避难这很正常,但通常是向南方逃,而去南郡则要从寿春北上,正好迎着秦军而去,说是逃难有谁相信。如果不是借着这次楚使秦军大营的机会,景尚根本没办法将景慧送过秦军封锁线。过了这道封锁线,能活着见到芈启的希望就大了一些,但是也必须要快。好在郢陈距离寿春不算太远,只需渡过横在两座城之间的大河再走个一百六十多里就到了。这一百六十里对现代人来说不算个啥,但对战国时期的古人而言,那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么能到达过的地方。由此可知,一个娇贵的世家贵女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想要穿过敌军封锁区,再走个小二百里路找到要见的人得有多么的困难,景尚让景慧传讯,很大程度上等于是把自己的亲闺女送上了死路。
但景尚不能不这样做,景氏一族一只忠于楚王,楚王负刍的请求景尚根本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景尚恋恋不舍的俩上车帘,他擦干眼泪狠狠说道:“嬴政,你逼得我将爱女送上险地,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戳心割肉的滋味!项城,哼哼!蒙恬倒是个有脑子的,可是老夫就不告诉你那是项燕家的封地,项燕的老母妻妾和未成年的儿女可都藏在哪里呢,若被你们知道还了得。不行,我得赶紧把他们迁到别处去。来人转道项城。”
“家主,您不是说大王等着回复吗?”
“转道转道,大王那不着急,和谈就是为拖延秦军方便项将军调遣兵马。如今要保住楚国,必须保住项将军。快走!”
“喏!”
啪啪,几声鞭响,车队走上岔道直奔项城而去。
秦国南郡郢陈,昌平君刚刚签发了一份调粮文书,他放下笔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的侍卫长走了进来。
“君上,宫里来信了。”
芈启皱皱眉说:“不是叫她不要联系嘛,怎么就是不听。”
侍卫长:“君上,是加急密函,您看。”
芈启这才看见牛皮桶上打着的火漆上有凤鸟的图案,这是楚国王室的专用印记。
芈启连忙打开信筒掏出里面的绢帛打开细看。
芈启:“他终于求我了,难怪是阿诺来信,不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本君怕是什么消息也听不到,什么人都见不着。嬴政,你还真是对本君够信任的。白宣,本君没得罪过你,为何却在嬴政那里说本君的坏话。”
芈启把绢帛塞进袖子里随后问侍卫长:“叫你做的事如何了?”
“都办好了,如今城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没有被姓黑的那帮人看出端倪吧?”
“君上,这里的黑卫似乎被调走了不少,对咱们的监视也不是很严。开始属下以为是在欲擒故纵,后来发现,他们是真的不再重视我们了。君上,这是个机会。”
“不对,这是个陷阱,白宣不会这么大意的。”
“君上,黑冰台不归君侯管辖。”
芈启:“但是寿春黑冰台的首脑却是吕牵,他和白宣是什么关系不用本君告诉你吧?他本来是要去冷锋北地部的,可却被白宣提前安插进了寿春。白宣,未卜先知,不得不防啊!”
侍卫长:“可是,可是属下试过几回了,他们真的是不搭理我们了。而且他们的人手还在不断的减少,想来师被调往楚地了。”
芈启:“这是为何?难道说换了别人监视我?”
正在这时,守门的侍卫来报。
“君上,蕙姬夫人来了。”
芈启:“直接送去内宅,就说本君在忙,又是晚上再说。”
“蕙姬夫人说,夫人命她带来了要紧的消息,请君侯立刻去内宅。”
芈启皱皱眉站起身去了内宅,但他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之后却突然愣住。
“你不是蕙姬,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