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仔细倾听着乐曲,他的嘴角慢慢浮上了笑容。随着乐声高渐离唱到:“维廿五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抟心揖志。器械一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莫不得意。应时动事,是维皇帝。匡饬异俗,陵水经地。忧恤黔首,朝夕不懈。除疑定法,咸知所辟。方伯分职,诸治经易。举错必当,莫不如画。皇帝之明,临察四方。尊卑贵贱,不逾次行。奸邪不容,皆务贞良。细大尽力,莫敢怠荒。远迩辟隐,专务肃庄。端直敦忠,事业有常。皇帝之德,存定四极。诛乱除害,兴利致福。节事以时,诸产繁殖。黔首安宁,不用兵革。六亲相保,终无寇贼。驩欣奉教,尽知法式。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吾皇大略,威加宇内。授命于天,世世永昌。”
唱完秦颂的开篇高渐离摇着头说到:“我只想着尽善尽美,只想着筑的声音不够高亢激越,我怎么就没想起多找些人来一起合奏呢?白宣说他在谱曲上和我相去甚远,他过谦了,他才是真正懂得怎样才能让秦颂更加恢宏大气的人。”
行刑官问到:“逆犯高渐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渐离:“烦劳你告诉薛谭,叫他多与君侯商议,多多听取君侯建议,如此秦颂就可传唱天下了。”
朱亥:“渐离,你管他是好是坏呢,这与你有何相干啊!早就告诉你不要顾忌我,赵高那厮想割我的舌头就让他割,说好的要隐忍要等待时机要取得嬴政新任,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高渐离把脸对着朱亥发声的方向,他笑着说:“朱兄,你我是最早相识的。在渐离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我的亲人受到半点伤害。不能,死就死吧,这样死比活着好。朱兄,连累你了。”
朱亥哐哐的撞着囚笼,不停地发出怒吼,他是不会流泪的,他发泄痛苦的方式就是吼叫和折磨自己,朱亥锁骨上的琵琶钩被拽的笔直,鲜血已经把朱亥的衣衫浸透。
行刑官:“好家伙,再这么撞下去这囚笼都会被他撞散架了,这还是人吗?来人,上酒,把他俩灌醉!”
朱亥:“你这秦人还算有点良心,某家不用杯盏用坛子!”
行刑官:“你们两个一个是天下闻名的乐师,一个确实纵横江湖的豪侠,本官怎么也捉摸不透,你俩咋会成为生死之交的呢?”
高渐离:“呵呵呵,你猜。”
行刑官:“算了,本官没那工夫瞎猜。时候不早了,来人请陛下示下!”
“喏!”
大殿之内秦颂的开篇演奏完毕,随着乐声消失大殿之内响起一片掌声和赞叹之声。嬴政离坐来到薛谭面前,他伸手拍着薛谭的肩膀说:“好,很好。封秦娥县主赐嫁薛谭。”
众臣:“陛下英明。”
李斯:“陛下,午时将至,逆犯高渐离、朱亥已经验明正身,是否行刑请吾皇示下。”
嬴政的右掌举起了起来,薛谭猛地跪在嬴政面前。
“陛下,求陛下念在,求陛下给他留个全尸。”
李斯:“请吾皇示下!”
众臣:“陛下,逆犯该杀!该杀!该杀!”
嬴政看了一眼白宣,白宣点了点头,嬴政的右手猛地劈下。
“逆犯高渐离枭首,逆犯朱亥桀刑。”
李斯:“陛下有诏!逆犯高渐离枭首,逆犯朱亥桀刑!”
“陛下有诏!逆犯高渐离枭首,逆犯朱亥桀刑!”
“陛下有诏!逆犯高渐离枭首,逆犯朱亥桀刑!”
一声声催命的喊声从章台宫正殿一直传到章台门西侧的法场,行刑官叹了口气说:“高渐离,你说你本来可以富贵一生万人瞩目的,可你,唉。这就是命啊,怨不得别人。刽子手!”
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扛着斧钺走上断头台,另外两个刽子手分左右用脚踩住高渐离的双腿同时死死攥住高渐离的双臂把他的头按在断头台上。
高渐离:“二位,给我留些颜面我不反抗,请你们松手。”
刽子手回头看看行刑官,行刑官捏着胡子想了想说:“就依你吧,不过你可要老实啊,痛痛快快的一下就过去了,不然可受罪了。”
高渐离:“多谢告知。”
行刑官摆摆手,刽子手放开了高渐离,高渐离跪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裳,冲朱亥抱拳喊道:“朱兄,小弟先行一步,若有来生,你我还是兄弟。”
朱亥:“渐离好走!”
高渐离面带笑容俯下身去偏过头把面颊贴在了断头台上,说是断头台其实是一块又大又厚的巨木墩,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头了,那面上到处都是刀砍斧剁的痕迹,颜色也是紫黑紫黑的还透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但这一切似乎并未影响高渐离,他把脸贴在断头台上冲着刽子手笑了一下说:“有劳,给我个痛快。”
那刽子手咽了口唾沫说:“你把脸转过去!”
“哈哈哈哈。”
高渐离笑着把脸转了过去。
行刑官:“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抡起斧钺兜头劈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声音到这戛然而止,朱亥目呲欲裂眼中血泪长流,他摇晃着囚笼吼到:“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渐离,等我!”
朱亥双手猛地攥住脖子上的锁链,将锁链迅速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一圈之后猛然发力,只听咔嚓一声,朱亥的头耷拉下来强壮的身躯一阵颤抖之后再无动静。
刽子手:“大人,逆犯朱亥自裁了。”
行刑官:“嘶。好汉子,那啥,继续行刑。”
刽子手:“大人,人都死了还行刑?”
行刑官:“废话!陛下判的是桀刑,如今朱亥一刀没割就死了,这是我等失职,按律该受何处罚你们都清楚。若不想受罚就必须行刑,行刑!”
“喏!”
朱亥的行刑场地换成了黑冰台大牢里,因为桀刑太过惨烈,而且章台宫内也算是正在举办盛典,砍一颗脑袋没啥,弄个千刀万剐就太煞风景了,所以才换了地方。章台门西侧的法场也被迅速清理干净,由于法场地方偏僻又有高大的城墙挡着所以章台门外的百姓没看到这一幕,他们只听到了从章台宫内传出的乐曲声。百姓们不知道其中的变故,只是如醉如痴的跟着乐声舞之蹈之。
犬丘殿内,嬴政和白宣对坐饮酒,俩人的表情都很平淡。侍奉酒宴的阿诺却觉得周身凉飕飕的,她一会看看嬴政一会看看白宣,那小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嬴政随手夹起一筷子肉塞进阿诺嘴里。
嬴政:“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跟当年刚入宫是一样。”
阿诺:“妾身,嗯,妾身比较笨,学不来两位姐姐那样。”
嬴政:“好歹你也是长辈,不要总是被紫烟那丫头骗。”
白宣:“这话是说给臣听的,熊皇妃,改天差人到臣府内把红利钱领了,加倍。”
阿诺:“多谢君侯。”
嬴政:“嗯,这下朕总算觉得不吃亏了。大兄,兵器收的怎样了?”
白宣:“收了不少,但大概只有预计的十分之一。地方上执行陛下诏命是不折不扣的,各郡府库兵器堆积如山。只是因为路没修好哇,所以各地的兵器汇集到咸阳就慢了。”
嬴政:“慢一些不怕,只是这么多兵器用来做什么呢?”
白宣:“做钱呀,书同文、车同轨、统一法令、度量,那这钱就不统一了?难道各地百姓还花从前六国的钱。”
嬴政:“那肯定不行,大兄有何妙策?”
白宣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钱放在了桌案上,阿诺的双眼立刻变得雪亮。嬴政拍了阿诺一下捏起一枚铜币问白宣:“这是今后大秦的钱?”
白宣:“准确的说应该是,大秦的法定货币。”
嬴政的表情有些懵。
“咳,朕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