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邑的静竹居地方够大环境也很好,但却不同于咸阳城内静竹居总号的大气奢华,袁家邑的静竹居处处透着一股田园气息,内部的装饰走的是返璞归真的路线,最好的包间叫千紫梧桐,进了这间包间后看不到明面上的奢华,给人的是一种家居的感觉。舒适、随意是这家店的风格。
迎接嬴政一行的袁家邑的百姓,基本上都是袁家村的乡亲以及那些和白家关系莫逆的世家派来看守铺面的人,这些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也都不算是普通百姓,因此接驾之后就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都不用官差提醒和驱赶,那些留下来帮着给嬴政护卫、随从提供饮食和其他服务的人自觉留下忙了起来。
静竹居的院子早就被咸阳卫戍封锁,沿着院墙搭起了一溜棚子,这些棚子是给咸阳卫戍和皇宫禁卫的将士、马车的驭手以及其他地方官吏准备的,他们没资格进入静竹居吃喝,但也不能让他们冻着。
棚子里面铺上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面铺上了匈奴人常用的毛毡,每个棚子里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坐着铁皮制作的水壶,就是很大很大的那种。人一走进棚子里面顿感热气铺面,那些不当值的将士随从和官吏们进入棚子里,坐在毛毡上,那专门看炉子的伙计立刻给大家倒上热腾腾的茶水,在这冷的可以把耳朵冻掉的日子里,能躲在热乎乎的棚子里喝热茶这真是一种近乎奢侈的享受。
众将士和随从官吏没有不感激白家的,都说君侯最知道体恤部下和同僚了,看看这安排多仔细。再看看那冒着热气和香味的几处充当临时厨房的大棚子,众人更是都说要念君侯的情。
白赞主要负责接待这些将士随从和官吏,虽说白赞只是白家的别院总管但是见了他的人没有不起身施礼,没有一个不对他客客气气的。宰相门前七品官,白宣是大秦的相邦,又是雍候、武安君,这官职爵位可比后世的宰相大多了,如此一看白赞最少也是官同七品。这么一比较的话,这院外的人还真没几个比白赞官大的。
静竹居的院外很是热闹,但院内却肃静多了,一排排的甲士来回巡视,虽然他们没法躲进棚子里,但是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换班,而且白家的仆役会随时把热乎乎的肉汤送到这些甲士手上,一口热呼呼香喷喷的肉汤喝下去,额头和鼻尖上都冒出细碎的汗泽,所以不用担心这些甲士会被冻坏。
白家的安排可谓面面俱到,那些宫娥侍女尽可能的安排进静竹居的一层,虽说会挤一些但也比站在外面暖和多了。而且没用多久这些宫娥侍女就被太子妃分出一半送往白家别院,嬴政要住在白家别院过年,这得提前做准备。白家的仆役肯定不能用了,必须先把宫娥侍女安排进去,随后就是内侍和阉宦。在古代不要皇帝住在大臣家那是天大的恩典,但其实没几个大臣想在自己家接待皇帝的,因为皇帝一来自己家也就不是自己家了,完全成了皇帝的家。这还不算,这个大臣还不能去别处,就得在皇帝面前随时听候传诏。这也就是白家院子大住得下,否则白宣没准就得跟门房挤在一个炕头上或者干脆搭个帐篷。
静竹居三层原本把各个包间割开的雕花活扇全部被拆下,整个三层就成了一个超大的包间。由于准备的充分,虽然宽敞但却温暖如春。
嬴政坐在正中的紫檀雕花案后,在他身后是一架三丈宽的楠木屏风,屏风的活面是蜀锦制作的百花图案,色彩淡雅活灵活现,和整个房间的氛围很搭调。
嬴政一行是掐着点来的,到了袁家邑正好快到正午,也正是应该用餐的时间。
白宣见嬴政坐好就问:“陛下,可否布膳?”
嬴政:“大兄安排就是。”
白宣:“传膳。”
各色珍馐美馔流水般送上,嬴政指着眼前那冒着水汽的小巧精致的铜盆问白宣:“大兄,这就是你新创的火锅?”
白宣:“对呀陛下,在这寒冬腊月围着热乎乎的火锅吃着热乎乎的肉喝着美酒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嬴政:“大兄,朕觉得要吃火锅必须得团团围坐才好。大兄,来吧。”
白宣:“陛下,那岂不是乱了规矩?”
嬴政:“朕住在别院的时候天天和你围着圆桌吃饭,那时不算乱规矩现在也就不算,今天不论君臣只论亲情。大兄,老规矩?”
白宣:“哈哈哈,老规矩。皇妃,臣请您移步到那一桌去,那里是女眷。袁媛,快把皇妃接过去。”
嬴政:“大兄坐到朕身边来,扶苏、胡亥、子婴、震儿、小庆。哈哈哈,小宝你干啥呢,快过来。对了大兄,徐福呢?”
徐福慌忙从角落里走上前来跪倒在地。
“臣徐福拜见陛下。”
嬴政:“免礼,不要拘束,你坐到朕的对面。”
“臣遵命。”
这种团团围坐的场面顿时就让所有的人不再拘谨,房间内顿时笑声不断也逐渐热闹起来。
白宣用公筷涮好羊肉片正要送到嬴政的食碟内,不料他的筷子正好和嬴政送过来的筷子碰到了一起,原来嬴政也正想把涮好的肉片送到白宣的食碟里。
白宣:“陛下,这如何使得?”
嬴政:“大兄,这有何使不得的。朕最近总是想起和大兄在邯郸的日子,那时候都是大兄给朕夹菜甚至亲手喂朕吃呢。”
白宣:“那是因为陛下练剑两得太狠,两只胳膊肿胀的抬不起来,臣不给陛下夹菜喂饭,陛下岂不是要挨饿了?”
胡亥:“白伯父,当年我父皇真的练得那么狠?”
白宣:“是啊,你没经历过,你肯定想象不到。其实,陛下的剑术不次于任何一个剑客。这不是与生俱来的,是陛下苦练不辍的结果。”
胡亥:“白伯父,我可不可以跟您学剑?”
白宣:“你不怕吃苦?我管教弟子十分严厉,惩罚也很重,你受得了吗?”
胡亥:“这个,请问伯父,假如您的弟子偷懒您会怎样处罚?”
白宣:“先说教,要他可明白应该怎么做。若不听就强制,强制还不见效直接逐出门墙。”
胡亥:“怎样强制?”
白宣:“问你兄长。”
扶苏摸着胡亥圆乎乎的脑袋说:“还是算了吧,你受不了的。”
胡亥:“我能受得了,子婴哥哥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
白宣:“哈哈哈哈,你想拜我为师吗?”
胡亥:“想。”
白宣抓起胡亥的一只小胖手看了看之后说:“九嵕书院会在仲秋招手学子,到那时我在武经院考场等你和子婴。到时我要看到你瘦下二十斤的样子,行吗?”
胡亥摸着身上的肥肉眨巴着双眼不敢搭话。
紫烟:“爹,您不要为难胡亥了,不让节食早起犹如要他性命一般。胡亥,听嫂子的话,你不如去和墨骏学恪物之术。你是个聪明的,只要你肯动心思将来绝对会有所建树的。”
嬴政:“哈哈哈哈,烟儿的话朕爱听。胡亥,过完年你就开始准备,父皇不会帮你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胡亥:“那,那我要子婴哥和我一起。”
嬴政:“准。哈哈哈哈,今天高兴,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敬陛下。”
袁家邑这里热闹非凡,咸阳城内章台街上的静竹居总号门前,掌柜的恭恭敬敬的把赵高和卢生送了出来。
“府令,陛下真的没到这来,您也看见了,若是陛下来了怎会这般冷清?”
赵高:“这个我自然明白,可陛下明明是来静竹居了呀?”
掌柜:“咸阳城内的静竹居不算本店就有六家,陛下究竟去了哪家在下也不敢乱说。府令若是不急在下这就派人挨家去问。”
赵高:“不必,我想到了,陛下应该是去了袁家邑。卢大夫,我们走。”
赵高和卢生急匆匆除了垂拱门直奔袁家邑而去,马车内卢生在打盹,而赵高则是心生怒火,他暗暗说道:“这个阿诺难道想要攀附白宣?哼!休想!我赵高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