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在犬丘殿外等了半个时辰后,皇妃阿诺才从犬丘殿内走了出来,赵高连忙行礼。
“拜见皇妃。”
阿诺:“恭喜府令。”
赵高低声说道:“皇妃,今天咱们虽然有所斩获可以等于和君候一派撕破面皮,从今后两方怕是要互相掣肘了。不知皇妃有何打算?”
阿诺:“你是想问胡亥拜君候为师的事吧?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另有打算呢?”
赵高:“臣不敢。”
阿诺:“府令,说起来你一直是扶持胡亥的,这一点本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咱们这边目前有一个缺憾,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高:“军权,咱们没军权,也没有拿的出手的大将。”
阿诺:“陛下的心思深沉如海,即便是本宫也不敢妄加揣测,你比本宫更清楚陛下的脾性,你敢说陛下每有所动你都能准确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吗?”
赵高:“臣不敢。”
阿诺:“胡亥是个聪明孩子,怎奈生于后宫,长于妇人之手,又颇受陛下宠爱,难免娇气。本宫是这样打算的,先让他拜君候为师,等再大些就让他去军中。北疆肯定不行,那是太子的势力所在,恰好子婴去了南边,所以本宫打算将来让胡亥去南边。”
赵高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不由得惊讶这个阿诺原来是个有心计的女人。胡亥去南边,可以和扶苏形成一南一北对峙之势,百越之地是大秦新征服的地区,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而且南方地域辽阔,心中虽然大部分是荒芜之地,但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大秦新的粮仓和钱袋。若是胡亥在江南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绝对可以和扶苏抗衡。阿诺原本是楚国王族后裔,胡亥的血脉中也有楚国王室的血液,楚地和百越之地的人对他应该不是很反感。阿诺真是好打算。
赵高:“臣明白了,皇妃高明。”
阿诺:“陛下正在用餐,过会会召见你。陛下问你什么,该怎么应对你自己心里有数?”
赵高:“臣能揣测到一二,也有应对之法。”
阿诺:“本宫回去了,这里交给你。”
赵高:“恭送皇妃。”
阿诺刚走,殿内出来一位内侍。
“府令,陛下召您回话。”
赵高几门走进犬丘殿内,只见嬴政笑眯眯的看着胡亥在那大口的吃着臊子面。赵高悄悄来到嬴政父子面前,他刚要施礼却被嬴政抬手拦住,于是赵高只好坐在原地。
“父皇,儿臣吃饱了。”
嬴政:“回去吧,仔细琢磨一下白震给你留的课业。”
“是,儿臣告退。”
胡亥施礼之后转身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赵高,赵高正襟危坐不动声色。
嬴政挥了挥手殿内所有宫娥、内侍连忙倒退出去,片刻之间殿内只剩嬴政和赵高二人。
嬴政:“朕给了你一部分黑卫,目的何在你可知晓?”
赵高:“臣明白。”
嬴政:“一颗灾星在北方,距离咸阳万里之遥。冒顿有儿子吗?”
赵高:“大秦冷锋北地部历来的密奏中没有提到,想来冒顿忙于征讨周围各部,还没来得及生儿子。”
嬴政:“朕问你,你掌握的黑卫可有这方面的消息?”
赵高:“臣已经秘密派人前往北地探查此事,最快也得有半年的时间才能传回消息。”
嬴政:“白震阵斩冒顿的奏报是你第一个接到的,可有怀疑?”
赵高:“君候的奏报历来不会夸大,更不会隐瞒或者冒功,臣不敢有疑。”
嬴政:“镇北军中可有消息?”
赵高:“有,请陛下过目。”
赵高从袖子里掏出个竹筒,竹筒上的封口还打着火签,证明这是新发来的还没打开过。嬴政接过竹筒打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羊皮卷展开细看。看过之后,嬴政没说什么,他把羊皮卷递给赵高。
赵高接过一看只见羊皮上写着一行字。
“匈奴北遁之后征讨各部,查其旗号为匈奴郝宿王巴勒日。巴勒日征讨各部,渐渐成势,但至今未称单于。查其动向,似有西去之意。”
嬴政:“巴勒日,他会是大秦的灾星吗?巴勒日渐渐势大,为何不继任单于位,冒顿究竟是不是死了?”
赵高:“臣接到君候捷报后仔细查看过那副被踩扁的盔甲,其内的确是血迹斑斑,其上痕迹应该是被万马踩踏所致。如果穿着这福铠甲的真是冒顿,那他必死无疑。”
嬴政:“怕只怕穿着这福铠甲的是他的替身,对吗?”
赵高:“陛下,臣不敢妄加揣测。”
嬴政:“叫你的人仔细的查这个巴勒日,这里面颇有蹊跷。”
“喏。”
嬴政:“卢生所说的另一颗灾星,你怎么看?”
赵高:“这,臣只是觉得这事真的是巧合,仅仅是巧合而已。”
嬴政:“说心里话!”
赵高满脸为难的神色,他欲言又止,最后拜服于地不敢抬头。
嬴政:“起来吧,朕知道你的意思了。命,滋阳迁居九嵕宫,未成年之前交给,交给商君和红绵照料。”
赵高:“陛下。”
嬴政:“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赵高满脸的不忍之色,但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嬴政:“小高,朕心里信得过的人一个是大兄,一个就是你。今天朕这番安排并不是不信任大兄,而是要弄明白朕心中的一些疑惑。历朝历代,国家毁于权臣的先例不胜枚举,朕不想让大兄揍他们的路,你也一样。如今你和大兄权势相差无几,当思一心为大秦为朕谋划,大兄征服百越之后是要回朝理政的,你若敢不尊暗地掣肘,朕要重重的罚你。”
赵高:“臣明白,臣和君候之间或许有误会,但臣绝不会挟私报复,也不会做出有损大秦和陛下之事。若有,请陛下砍了臣的脑袋。”
嬴政:“朕是大秦皇帝,贵为天子,大秦的权利都在朕的手中,不论是大兄还是你,都是代朕理政。记住,君永远是君!”
“喏!”
赵高五体投地连连应诺,嬴政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很是满意。
“去吧,朕乏了。”
“是。”
赵高起身退出犬丘殿,当他出了殿门之后,才敢抬起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赵高回身看了一眼犬丘殿,随即快速离开。
嬴政斜靠在榻上,此时他的心情狠复杂,也没有丝毫的倦意。自古以来帝王之心没有谁能够真正的猜到,嬴政警告赵高的话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帝王最不应该做的一件事就是信任某一个人,以来某一个人,如果一个帝王这样做了,那么后果很严重,这样的例子历史上也不少。
嬴政看着桌案前的三足鼎,他自言自语的说到:“朝堂上两派对立终究不好,非得如同这鼎一样三足而立呈鼎足之势方才稳妥。来人,传九嵕书院院首韩非来见朕。”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