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嵕宫大殿内,扶苏已经穿好礼服正准备去见嬴政,恰在此时韩非来到拦住了扶苏。
韩非:“殿下这是要为哪些人去说情吗?”
扶苏:“正是。”
韩非:“臣以为点下此时应该韬光隐晦,不要再出头了。而且那些人也不值得太子为他们说情。”
扶苏:“我明白掌院的意思,那些术士绝对该杀,只是那些受到牵连的儒生却命不该死。”
韩非:“这明显是个坑,太子难道看不出来吗?”
扶苏:“我心中清楚得很,可是不如此,我何时能离开这是非之地。掌院也应早点脱身,赵高虽然没有针对你,可是李斯却要置掌院于死地。他已经罗列罪名,那些下狱的儒生中有一些是九嵕书院的学子和教授,李斯已经把掌院渎职的罪名加在你头上了。父皇没有动你是真的欣赏掌院的才华。但这并不能让掌院逃过此劫,掌院早做打算。”
韩非:“看来太子是胸有成竹了,韩非便不再多言。韩非知道高怎么办了。”
扶苏辞别韩非乘车直入咸阳,当扶苏的车驾来到章台街上的时候,不少咸阳百姓停在路边默默地注视着扶苏。当扶苏的车驾到达章台宫门的时候,百姓们齐声喊道:“太子,不要为那些人求情。”
“太子小心啊。”
扶苏听了心中一暖,向百姓们挥了挥手后直入章台宫。
犬丘殿内,嬴政看着面前的扶苏问到:“我儿来此何事?”
扶苏:“儿臣请陛下放过那些儒生。”
嬴政:“你不知道这些人是因何被抓的吗?”
扶苏:“儿臣知道,那些术士该杀,但那些儒生罪不至死。”
嬴政:“说说你的道理。”
扶苏:“大秦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父皇皆重法绳之,儿臣恐天下不安。请父皇三思。”
扶苏所说的意思是天下刚刚一统,百姓心中对大秦的认同还不高。天下读书人都是效法传颂儒学,可是嬴政一味的用重刑严法治理天下,这天下百姓怕是无法接受,不如考虑一下用儒家。总之意思是那些术士杀就杀了,那些儒生放他们一条活路吧。
嬴政听了扶苏的话心中不快,他厉声呵斥到:“你是朕的儿子,应该和朕一条心,怎么却为那些该死的儒生说情呢!”
扶苏:“儿臣是为大秦江山考虑,是为父皇威名考虑。”
嬴政:“你岳父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韩非也说过哦,儒以文乱法,你身为大秦太子难道还不明白其中深意吗?难道,你想摒弃大秦历代君主奉行的法家治国的根本,你想要另辟蹊径,推崇儒家?”
扶苏:“儿臣没这个意思,儿臣觉得父皇对儒生应该法外施恩。况且儿臣以为不管是法家还是儒家,只要是对大秦有利的都可以用。”
嬴政:“我大秦自立国开始就尊崇法家,历次变法让我大秦越发强盛。这足以证明,法家之说对我大秦有利,可保我大秦万世永昌。至于儒家,真是不打算用的。你若想用,那就等朕驾崩之后再说吧。”
扶苏:“儿臣不敢,儿臣只愿父皇寿与天齐。”
嬴政:“你这话是不是发自肺腑只有你自己清楚。魏缭病了,病势日渐沉重,已经不能理政。大秦北疆不可没有监军,而且太子监军已成定例,你去吧,给朕守住北疆。”
扶苏:“儿臣想带着紫烟同去,父皇也知道,紫烟是离不开儿臣的,何况她她已经有了身孕,而成也不忍和她分开,求父皇应允。”
嬴政:“准!”
扶苏:“谢父皇,儿臣告辞。请父皇多多保重。”
扶苏行礼之后起身出了犬丘宫,嬴政看着长子的背影说到:“扶苏,朕如此对你,可你是如此的镇定。莫非你早已经不想留在咸阳,或者你早有安排了?难道你以为,父皇打算更换太子储君吗?你为何不抗争,你为何不愤怒,你是认命了吗?还是说,你对父皇很失望?扶苏哇。”
两天后,大秦太子扶苏奉命前往上郡榆林塞监军,扶苏和太子妃紫烟离开咸阳时,章台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送行的也没几个。
十五天后,当扶苏和紫烟的车驾抵达关山大营的的时候,当扶苏和紫烟看到站在大营门口的王离的时候,小两口才松了口气,才彻底的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太子扶苏走后一个月,大秦九嵕书院掌院韩非的住处突然失火,由于火势很猛救援不及,韩非的住处被烧成白地,时候黑冰台的人仔细搜查之后,在灰烬中发现了部分人骨残骸,最后黑冰台上报嬴政的奏疏中称,韩非在这场火灾中不幸罹难。
嬴政听罢心中很是沉痛,下诏择吉地吉时以上卿之礼厚葬韩非。在厚葬韩非之后的第三天,嬴政一声令下,关在狱中的四百六十余位术士、儒生被坑杀于咸阳城西。
上次焚书的时候还有不少儒生、士人上书谏言,如今四百六十余位术士、儒生一起被坑杀,却没有一人敢于上书。不能不说太子离开咸阳,让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从今以后天下所有的人都只能听嬴政的,而且是不管对错都不得有任何质疑。
朝野上下一片肃然,民间百姓不敢议论国事。天下顿时安静了不少,嬴政对此很是满意。
嬴政现在不吃仙丹了,也不再寻找神仙和奇药了,他接连十天召见墨骏,不久之后,犬丘殿内出现了一座沙盘,那是骊山皇陵的沙盘。又十天后,嬴政下诏征调五十万民夫修建骊山皇陵。
虽然现在大秦不打仗了,但是百姓的负担不仅没减轻反而更重,修长城、修直道、修皇陵,再加上镇守北疆和百越之地的军民,大秦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人口差不多能达到一千万的帝国,就有二百万青壮服役,而这些徭役是没有任何报酬的。
最重要的是,大秦的精锐部队绝大部分集中在东西北三个方向上,少部分驻扎在江南。关中,这片大秦帝国的龙兴之地的驻军却少得可怜。
随着嬴政诏命的下达,大秦各地的青壮民夫被官府差役集中起来编队之后押送关中直奔骊山工地。一时间,来自关东的各地民夫青壮的总数远远超过了咸阳附近的驻军的总和。
通往骊山的驰道上,一队队蓬头垢面的民夫排着队向骊山皇陵走去,秦法规定,失期立斩。尽管大家都不愿意,可没人敢磨蹭,而且押送民夫的各地亭长、县尉、郡尉因为是和民夫连坐,也不敢徇私。所以这一路上民夫们怨声载道,押送的人不得不经常用鞭子抽并大声责骂。
当一队民夫走过之后,停在路边的一辆牛车慢慢上了大路,车帘放下的同时,车内传出一声叹息。
此时若是嬴政在车里一定会惊讶的叫出来,因为这辆牛车里坐着的正是已经死于火灾的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