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巨鹿之战到望夷宫变只有不到十天时间,而从望夷宫变到赵高被诛三族,其党羽被一网打尽,太子扶苏夺回大权仅用了不到三天。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有计划地,就等着这场巨变的到来。
白宣说的不错,凡事不破不立。若想彻底解决嬴政称帝之后逐渐显现出来的各类弊端,那就必须大刀阔斧的进行一场由内而外的变革,这场变革是残酷的,充满血腥味的,但却是必须的,而且在嬴政活着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进行的。所以,白宣出了提前做好布置之外,就是在等,等着嬴政离去的那一天。嬴政的死是一个时代完结的信号,也是另一个时代开始的号角。
那么,不采取这个手段不行吗?答案是,不行!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特点,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的局限和桎梏。大秦的优势和他的缺陷以及桎梏同样明显。
大秦崛起的太快了,大秦以强横的军力灭了六国,将天下攥在掌心中。大秦的统一,结束了长期以来诸侯割据称雄的局面, 有利于百姓的生活安定和社会生产的发展,符合天下百姓的共同愿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仅凭这一点,嬴政就有足够的资本傲视天下,也有足够的资本藐视一切。
大秦太骄傲了,大秦一统天下后,没有继续像以往那样兼收并蓄,海纳百川,而是忽然变得专制、霸道,没了容人的气度,也看不到别家的长。
因为大秦是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秦的疆域,东到大海之滨,西到昆仑脚下,北到漠北,南到南海,大大超过了前代。太大了,大到嬴政都不知道该怎样至理的地步,所以,嬴政就把大秦的律法直接拿来用在全国百姓身上。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它是第一个确立了皇权至高无上的帝国。嬴政自称皇帝,把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一切大权都集中在自己手中,从而确保郡县制在全国的推行。这是大秦的根基,也是嬴政敢于说出大秦万世永昌的自信所在。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他是第一个在全国统一度量衡,使长度、容量、重量都有统一的标准,并统一了货币的帝国。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它是第一个在全国统一了文字的帝国。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它是第一个在全国统一了车轨宽度的帝国。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它是第一个在全国在范围内修建道路交通网的帝国。这所有的举措促进了华夏南北的沟通融合,促进了全国各地经济、文化、科技的交流。除此之外,大秦还是第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大帝国。
如此多的第一,使得大秦犹如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照耀天下万物,使得代表这些荣耀的嬴政没法不骄傲,一个骄傲的帝国,一位骄傲的皇帝,在所有人眼中,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白宣不是嬴政,他也左右不了嬴政的思想,所以他只能等。当嬴政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这所有的荣耀也就随着他走进了骊山皇陵。剩下的只是这貌似光鲜实际上危机重重的老大帝国。
白宣能做的就是打碎旧有的格局,选择最适合的新的格局,让大秦在经受过痛苦和折磨之后迅速变得成熟起来。这样的大秦才会走得更长远,才会更加的强大。
虽然只过了不到十五天,但新的一年却开始了。扶苏在章台宫举行了简单的继位典礼,扶苏成了秦二世。
没错,是秦二世。在白宣摆出诸多证据证人之后,众臣商议的结果很快出来了,胡亥弑父、伪造诏书篡位,残杀兄弟姐妹,实为大逆不道,不应有皇帝资格。虽然他已经死于赵高之手,但因为罪孽深重到了不能饶恕的地步,所以罢黜其皇帝尊号贬为贱民,不得葬入皇陵,也从皇家玉牍(族谱)内除名。
公子扶苏本就是大秦太子,又有先皇传位遗诏,更有大秦子民、百余万大军、各大世家、尤其是大秦战神白宣家族的支持,顺理成章的继承帝位,为秦二世。
扶苏的继位大典虽然不隆重,但却很是庄严,参加典礼的众臣看着大秦太傅、太保、相邦白宣亲手为扶苏戴上冕冠,并把大秦传国玉玺双手送到扶苏手中之后,很多人忍不住痛哭失声。
但跟多的年轻臣子则是一边流泪一边大呼万岁,看看朝堂上,相邦白宣,左相冯去疾、魏缭,右相段宏,崔固,太尉魏缭,御史大夫蒙毅,奉常韩非,郎中令白震,廷尉冯劫等等堪称老少搭配最强班底。再看看赢贲、王翦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将披盔戴甲立于扶苏左右,所有人都觉得整个朝堂稳如泰山,坚如磐石。
随着一道道诏命的下发,章台宫正殿内不时地爆发出山呼万岁的声音,一切严刑峻法没有了,一切沉重的劳役赋税调整到了合理的范围内,已经陷入停顿的国家机器恢复了高效顺畅的运转。
大典之后,白宣辞别扶苏挂帅出征。这次跟随扶苏和白宣入关的一百二十万大军早已兵分三路。一路由蒙恬为帅,白震为副走武关杀进楚地直扑陈城。另一路,白宣为帅,王离为副走函谷关直取中原。第三路人数最少,只有十万人马,主帅为白宝,走潼关赶赴棘原支援章邯。
赢贲、王离两员老将镇守咸阳,长安君成蛟赶赴榆林塞监军,和白泽一起镇守边疆。
一时间,关中大地战旗猎猎,车轮滚滚。百万精锐犹如给衰弱到了极度危险地步的大秦输入了新鲜的血液,眨眼之间,大秦犹如脱胎换骨一般,重新屹立华夏大地上。
骊山脚下其实皇陵,大队的禁卫已经把整个皇陵团团包围,这座在太史公史册上明确记载被项羽焚烧的巨大皇陵,如今一切安好,依旧是那般巍峨庄严。
滋阳公主站在皇陵正门的门洞里,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禁皱着眉头说到:“爹爹和皇兄就快来看望父皇了,可偏偏这雨就是不停,这可怎么办?”
“不碍事的,我准备好了伞。大不了我自己举着伞为陛下和君侯遮雨,我力气大不怕的。”
说话的是一个身披校尉铠甲,浓眉大眼的小伙儿,他是蒙恬的长子,名叫蒙放。
滋阳看看放在门洞里的那把巨大的伞盖,这样的伞盖平时需要两个人才能举起。
滋阳:“蒙放哥哥,那就辛苦你了。”
蒙放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一边摆着手一边说不用谢。那憨憨的样子,让少府令黄崆还有奉常韩非忍不住笑了起来。扶苏继位之后,滋阳就自己来到骊山皇陵,说是要替父皇守陵。扶苏哪里舍得,百般劝阻之后实在拗不过滋阳,只得派蒙放率领三千禁卫陪着滋阳来皇陵。
白宣就要上战场了,临走前想要拜祭一下嬴政,而扶苏在嬴政驾崩之后还从没来祭拜过,虽然情有可原,但也让扶苏觉得自己不孝。于是趁着送白宣的机会也来皇陵拜祭嬴政。可奇怪的是,扶苏的诏命刚到皇陵,这皇陵的天就变了,一直阴沉沉的 现在索性下起了雨。
“启禀公主、奉常、府令,陛下和君侯以及九卿离此十里。”
韩非:“传令,列队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