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项羽领着英布来到王宫。
项羽也没拖鞋也没解剑,他径直走进大殿内来到熊心面前。项羽站在熊心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熊心。熊心仰望项羽,心里不禁有些发慌。
熊心挤出一丝微笑说到:“霸王兄,今日怎么有闲暇来寡人这里?”
项羽:“很久没见楚王,寡人很是想念,今日正好有事要和楚王商议,所以顺便来看看你。”
熊心:“王兄请坐,来人,准备酒宴。”
项羽:“楚王,棘原战败我军势微,秦军章邯、白宝所部从棘原杀向彭城,并在中途攻克大梁灭了魏国。而秦军王离所部兵进洛邑,君侯白宣也把幕府设于洛邑文信侯府中。从洛邑到彭城不过八百余里,王离前锋精骑可以朝发夕至,白宣主力也可在三天内赶到。更何况还有章邯、白宝所部昼夜兼程赶往彭城。这两路大军兵力高达百万,而如今彭城兵力加在一起不到三十万,这仗不好打呀。”
熊心:“那以王兄之见,应该如何?”
项羽:“寡人自然是要和秦军血战到底的,寡人唯一担忧的就是楚王你呀。”
熊心:“王兄不用担心寡人,寡人誓与王兄共存亡!”
项羽:“你越这样说寡人就越要保你平安,还记得当年你我初次见面时寡人和你说的话吗?”
熊心:“王兄说要保护寡人。”
项羽:“现在是寡人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寡人想请楚王暂时迁到长沙郡郴邑,待到寡人击退秦军之后再请楚王还都彭城,如何?”
熊心当然是不愿意的,因为他还要在彭城等着扶苏的答复呢。
熊心:“王兄,当此危机时刻,我等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敌。寡人此时若走,唯恐军心民心不稳,所以寡人决定留下来和王兄一起同生共死!”
雄心的话说得慷慨激昂,项羽听罢仔细地打量这熊心,熊心虽然内心慌乱但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项羽慢慢站起身,他看着殿外忽然哈哈大笑。昨晚,英布给相遇出的计策就是试探一下熊心,就说担心他的安危请他暂时离开彭城躲避战火。如果熊心执意不走,那就说明那份降书顺表的确是熊心亲手所写,进而说明雄心打算瞒着项羽归顺大秦。
就在刚才,项羽已经认定,熊心是要暗中归顺大秦了。那可不仅仅是归顺大秦,那是对项羽的背叛,者实现与所不能容忍的。所以,项羽笑了。
熊心:“王兄笑什么?”
项羽:“熊心,寡人对你推心置腹而你却另有打算啊。”
熊心:“寡人没有,王兄受了谁的蛊惑,那人定是秦军的奸细,是来挑拨你我关系的。”
项羽眯起双眼笑道:“你越发长进了,都知道把罪责推到秦人身上了。寡人不喜欢藏着掖着,熊心,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熊心:“王兄你,那么,好吧。寡人何时离开?”
项羽:“现在,立刻,马上!”
熊心猛地站起身对项羽怒目而视,项羽一脸平淡的看着熊心,熊心脸上的怒气逐渐变成了无奈。终于,熊心在项羽的逼视下低下了头。
熊心:“寡人,这就命人收拾行装。”
项羽:“半个时辰后出发。英布,你护送楚王去郴邑。”
英布:“喏!”
半个时辰后,熊心携家带口出了王宫。登车之前熊心看了一眼王宫随后叹了一口气才登上车驾。当车驾驶离王宫来到街上的时候,熊心一眼看到跪在街边的百姓中身穿布衣的陈婴、吕青等人。看来陈婴他们几个一看到项羽入宫就知道泄密了,所以赶紧换上布衣藏身百姓之中躲过了一劫。这几个也算有良心还知道冒着生命危险跪送熊心一程。可这时的熊心已经心如死灰,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熊心:“什么君臣之义,什么兄弟之情,什么信守承诺,只不过是一句屁话而已!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大秦二世扶苏元年十月,英布将熊心弑于郴邑穷泉傍。郴人怜之,将熊心葬于城邑西南后山。
大秦二世扶苏二年三月,白宣、王离所部从洛邑出征,途获知熊心死讯,白宣命快马加急将此讯报往咸阳。信使刚走,来自咸阳的使节就到了军中,使节捧着扶苏的诏令毕恭毕敬送到白宣面前。
白宣:“可是要事?”
使节:“师尊,陛下接到楚王熊心的降书顺表,陛下已经准许熊心归顺并封他的为丹阳君。陛下请君侯保护好熊心,他若归顺大秦,可安天下人心,陛下的诏命上写的就是这个。”
白宣:“晚了,项羽比咱们先动手了。他把熊心迁到郴邑,到了那就让英布杀了熊心。本君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使节:“那可如何是好,这岂不是要让陛下的打算落空?”
白宣:“办法总是有的,即便人死了我们也一样能做文章。项羽杀,我们就敬。将陛下诏令昭告天下,同时要陛下号令三军发丧,缟素三日。祭奠我大秦丹阳君熊心。”
使节:“师尊您这是?哦哦哦,学生明白了,师尊妙算无双,此举定可令天下归心,令项羽众叛亲离。”
白宣:“你呀,本是个聪明人,就是急智上吧比别人慢了那么一坨。不过没关系,稳稳当当的也挺好,再过几年等你资历阅历都够了自然也能跻身庙堂之上辅佐陛下治理天下。陛下左右就得什么人都有才对。他就不能光有能打仗的没有能理政的,他必须是文武兼备,刚柔相济才好。”
白宣一边说一边背着手在大帐内转圈儿,那使节一直跟在白宣身后跟着他转圈儿,不仅恭恭敬敬的而且还不是发出赞叹声。
如今的白宣年逾七十了,在大秦不论资历功业都是无人能及的,华夏又是个讲究仁孝的民族,类似白宣这岁数的老人在古代还真不多见,要不怎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呢。所以但凡活到这个岁数的人堪称人瑞,就便是一个普通贫民活到这岁数也是见官不拜,可以直入公堂的。普通人都可以这样,白宣这身份那就更不一般了,基本上已经达到跳出律法外,不在礼制中了,换句话说就是除了皇帝谁也管不了他了。所以现在不论白宣说啥都没人敢顶嘴,就算白宣在朝堂上直呼皇帝的名字也没有哪个御史大夫敢蹦出来叽叽歪歪的。
再说了,人家白宣是啥人物,除了有时候喜欢盯着漂亮的小姑娘多看几眼之外,绝对做不出啥老不羞的事情来。
还有就是白宣的门生、弟子、故交遍天下,如今这些人也都人五人六的最次的也是一郡郡守。尊师重道可是华夏传统美德,天地君亲师,老师在某种程度上和爹妈是一个待遇。做儿女的敢跟爹妈呲牙就会被扣上一个忤逆不孝的骂名。人要脸树要皮呀,谁也不想当个不孝子,这要有了那名声别说当官无望,成家都难啊。所以,只要是毕业于九嵕书院的都会以天子门生、君侯弟子、丞相(指韩非)授业自居。
不过白宣身后这位却是地地道道的白宣弟子,原本是考入武经院的,可是后来因为得了一场病不适合上战场无奈之下白宣亲自求了韩非将其收入门下,这种恩情是要记一辈子的。
这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一下子有了两位牛掰的不行的恩师。如今这小子就在扶苏身边做秘书丞,前不久扶苏又给他一个老成持重的好评,所以此人堪称前途无量啊。有了这些前因之后,才有了现在这些弟子们把白宣当做父辈那样敬重的情景。
白宣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直到嘴角泛起白沫才止住。
白宣:“咦,你还没走?误了事可不好哇。”
使节:“误不了,学生已经派副手带着学生写好的奏疏,快马加鞭赶往咸阳了。”
白宣:“嗯,做得好。来人,摆酒设宴,本君要好好款待本君的得意弟子。对啦,把你们那一届的狐朋狗友都叫来。本君都快忘了当初敲过谁的板子了。哇,想想当年,真的很怀念啊。啪!啪!啪啪!哈哈哈哈。”
白宣一边说一边用不右手拍着使节的右手,那样子好像是在打不听话的弟子手板子。那使节也很乖巧,把另只手乖乖伸到白宣面前任凭他打个痛快。
被自己的老师打手板再过去似乎是很丢人的事情,但在现在面对白发苍苍一脸慈祥的恩师,这使节恨不得找一块厚木板来给白宣当竹板用。在人活到这个年纪,还能被恩师打手板这一件多么多么幸福的时候情啊。这不是受罚,这是充满温情的回忆。
随着弟子们不断到来,主动找打的人躲起来了。做老师的就是要公平对待,那绝对要一个不拉的打个遍。于是乎,中军大帐内响起一片拍手掌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白宣的笑声以及众位大将高官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