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三十六线小透明艺人,入行三年来,我活跃于各个剧组中,远远见识过各色明星大腕、制片人,各个老板等等,最痛的领悟就是明白了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
遥想当年,初踏入艺术院校的我怀揣着远大的梦想,要遵循斯坦尼夫拉夫斯基的教导,要心怀对表演艺术的敬畏之心,成为一个令人敬佩的好演员!
对于表演,除了尊敬、热爱之外,一切以名利为目的的都是在耍流氓!
怀抱着这样的心念,我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至今,终于发现现实总有办法狠狠地扇你耳光、逼你妥协。
这一晚,我对此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在玫瑰酒店的房间里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活动,从男人正抽着事后烟、面色愉悦来看,我的伺候应该还算让他满意。
来之前,经纪人曾经叮嘱过一定要小心伺候着,这个男人随便动动手指,都能影响到公司的存亡,上头指派了这样重量级的老板给我,“也是对我的关照和提携”。
我坚强地抹了一把脸,对经纪人保证道:“森哥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森哥这时左右看了看,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东西,好好利用。”
我干笑着点点头,回头照他的指令领了“福利包”,把自己收拾一番后才上了那位老板的床。
他姓许名勤,名字取得那叫一个积极向上,模样也长得俊朗无比,不过就是某些爱好有些不同寻常——当然这算不上缺点,毕竟世界上没有钱办不成的事。
为了那个“福利包”我还专门做了一番功课,实践时还带着几成举一反三、自由发挥,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实际上连我自己也沉醉其中几乎丧失了意识,许勤在这方面是凶狠又强悍的。
这是一次成功的床上交易,除了——许勤的目光落到床单上那滩殷红时,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讥诮。
“居然特意包装过。”许勤动作慵懒地侧了侧身,道:“周总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很快反应过来,“周总”说的是我们公司的老大,对于他话中的也只是陪着笑,没敢接话。接着替他丢烟头的动作,暗暗垂下脸,借此掩饰内心的情绪。
到了科学技术发达的今天,那层膜是真是假,居然连御女无数的人也分辨不清。
也好,原本就是出来卖,哪里需要它来作为纯情的佐证?简直是当表子还要立牌坊,叫人笑掉大牙。
许勤懒洋洋地伏在床上,沉默片刻又无声地凑了过来,先前有些一次性的道具已经消耗掉了,我原以为这一次能轻松一些,但许勤的玩法让我瞠目结舌。
讶异也不过是一瞬,在许勤强悍又霸道的动作中,我很快就无力思考、意识昏沉起来。
第二天,森哥通过电话狠狠地表扬了我一番,直言已经安排了一个戏份颇重的女配角给我,并且鼓励我再接再厉,以后有类似的机会也不会忘记提携我云云。
我干笑着应下了,转头就平静地收拾行李准备进组。其实心里也明白,有了这一遭,也就意味着要在这条路上一去不返了,但是同时我养母的医药费也有着落了。这当然怨不得人,妥协或者转行,我的选择只有这两种。我要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三年内豁出去一切,只要能火起来,我就继续干这行,火不起来,我就回家养猪。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就是这样,人总要为现实妥协,年轻鲜活的身躯与前途光明的戏份,姑且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进组的前几天过得也还算平静,听同公司一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女艺人说起她除了在拍一部质量极差的网剧之外,还被经纪人安排要赶场般的“陪酒”,同是圈中人,跟她相比我简直清闲得过分。
挂掉电话后,我还认认真真琢磨了一下,听那艺人说话的语气,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负责伺候的金主又丑又没品,简直就是个暴发户,这样一对比,好像许勤那样貌、身材再加上技术……我也算是赚到了?
这样自嘲的想法首先把自己给逗乐了。我轻轻摇了摇头,继而惦记起难道艺人这样的饭局安排不到我这里,是因为伺候过许勤那样的,我也算是高级别选手了?
这样没皮没脸地笑一笑,很快我就收到通知,说是许总吩咐,让我去陪个场子。除了有些意外许勤还会再点我之外,细细琢磨了一番,我又暗暗告诉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许勤看待我只当是个出来卖的,当然了我就是。他要带我去的场合又能是什么正经地方?到了那儿总不会各个还都是许勤那模样的了,只怕“低级别”客户,我也要就此遇上了。
到了时间,我赶到会所,站在寒风里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许勤从一辆豪车里下来。
来时的装扮我也谨慎思考过,不能太暴露让许勤跌面,又不好太保守让客户们扫兴,还为了自抬身价,在衣料上也咬牙计较了一番。
我可真是越来越有“职业道德”了。
许勤见到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地弧度:“你也真是够‘敬业’啊。”
可不是,在这种接近零度的季节穿短裙,做高级秘书可真心不容易。
当然这句话不过是在心里想想,在许勤面前我只能陪着笑,附和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刚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攀住他,许勤反应极快地往旁边挪了半步:“跟着走就行。”
“是。”会错了意让我有些尴尬,我赶紧低眉顺眼地跟上了,暗暗下决心还是要把“察言观色”技能再提高几个点。
所以说这许勤的心理也是有趣极了,一边嫌我脏,连碰都不让碰一下,一边还要把我带上床,也不知那地儿和手比哪个更脏哟。
包厢里噪声喧天,叫嚷的笑闹的个顶个的嗓门大,烟酒气息浓厚刺鼻,我在闪烁的彩光灯下悄悄去看许勤的脸色,他在这种群魔乱舞的环境下还能不动声色,反而对身边的我要求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