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发黑的防盗门缓缓推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
光着膀子的男人满脸都挂着不耐烦,一句“谁呀”还没吐尽,就在看到林凯那张脸时一下子被噎回了嗓子眼里。
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转眼就变得青白不堪,“是你......”
苏舟被林凯护在身后好一会儿,这会儿总算是费力挤到了前面,在看到熟悉的光头与花臂时,记忆瞬间回笼......
是他!果然是那个逃走的光头花臂男!
本想做好充足的防御姿势,可苏舟转而就发现,眼前这一切似乎和她想象之中并不一样。
原本看似穷凶极恶的男人,却是在此刻,流露出了无限接近于纠结悔恨的神情?
房内隐隐有烛光闪烁,自烛光尽处传来一声苍老的询问:“老大,是谁呀?”
光头男的视线在林凯脸上锁定良久,竟是直接就侧了个身,示意林凯和苏舟进门,与此同时还扬声答了句:
“妈,是我朋友!您甭管了,休息吧!”
“哦,那就好......大呀,咱家现在不宽裕,千万别在外面惹事啊~”
花臂男无声叹息,“妈,知道了!”
就在苏舟满心疑惑时,林凯却是突然动了,似有就要进门的意思。
苏舟有些担心眼前的安宁是个圈套,忙死死拉住林凯的衣角。
林凯回身看她一眼,冲她重重点了下头,复又抬手在苏舟手上用力握了握,侧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亲情,是无法伪装的......”
屋内的黑暗潮湿,远远超乎苏舟的想象。
空气中弥漫着阴雨的霉气,以及刺鼻的劣质洗衣粉味道。
洗衣机就放在狭窄的客厅中,机沿上随意搭着的,正是花臂男逃走那天所穿的衣服。
另外两件揉捏成团看不清样子,但据猜测,应该是另外那个小混混的。
花臂男站在墙边,和林凯两人尽可能的拉出一段距离,隔空轻声叮嘱两人:“请你们小声些,我母亲正在病中,本来就身体不好......”
男人微顿,垂头丧气继续:“我知道自己伤过你们,你们是不可能放过我的!不过就算你们要带我走,也请让我先安顿好老妈,行吗?就当我求你们......”
苏舟咬咬嘴唇没说话。
若非亲眼所见,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可以为了钱去过刀口舔血生活的渣子,居然也是会有亲情至上的一面的!
她仰头去看林凯,发现林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男人看,他眉眼深皱,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林凯沉声开口:“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因为拿了张天的钱,才一路跟踪我并袭击我,意图不轨的?”
男人暗自攥拳,表情痛苦,半晌,他忽然就抱着头滑坐在地,拼命把头发揉成了鸟窝状。
“有个男人找到我们兄弟,说是经人介绍知道了我们以前是做马仔的,也知道我家老娘真的病得很严重,说是只要替他做这一件事,就可以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送老娘看病!”
“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有前科的人,是很难找到事情做的,又没有保险可以报销,没办法,我们一商量,只好决定重新干这一票......”
“可是没想到,后来那人被抓了,再后来他又被无罪放了,我们想找他要钱,却怎么都找不到人了......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们死活都不会背着母亲再出去干这些......”
“兄弟,我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并不是真的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求求你,能不能在我进去以后,帮我老娘找个稍微好点儿的养老院?那样,我就是被崩了,也能瞑目了!”
林凯始终静静地听着,未发一言,良久,他只从怀中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男人眼前。
“你认一下,找你们的是不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