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效果,马上就要考试了,我看还是多复习强化一下才是正经事,搞那么多花样干吗。”那个戴眼镜的又道,明面上是在说给自己的同伴听,但是李娉婷知道,其实她是在说给自己听。
“谢谢!”她礼貌的一点头,然后走开了。
她相信这位老师,因为飞扬喜欢她,她觉得能让学生喜欢的老师一定是个好老师。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说,她觉得应该是爷爷经常说的那句话——文人相轻,更何况在这样竞争激烈的环境里,各揣心思是很正常的了。
她穿过餐厅,然后沿着甬路向操场走去,其实她并不喜欢管飞扬的事,因为她的这个堂弟很难驯,但是叔叔婶婶很忙,她又是家里的闲散人员一个,这项教育飞扬的重任也只能落到她身上了。
不过她很没信心,因为她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就像小时候她这个李家的长女在众人的期待下,总是凡事都落个差强人意的结果而已。
踏碎一串串清晨的露珠,她穿过草坪,远远地就看到东面的苗圃前有一帮半大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穿着湖蓝色衬衫的年轻女子。
“孩子们,我今天带你们来,首先让你们看的就是我们上周把葡萄全部摘尽的那架藤有什么变化?”站在苗圃间,江春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往日一般温和带笑,而是一脸凝重。
孩子们听她如此问,纷纷把目光投向一边的那架葡萄藤,只见那葡萄架下落了一层厚厚的叶子,那些叶子显得非常憔悴,有的叶脉还青着,只是边缘黄卷了些,但却也落了下来。
“啊,这些叶子怎么全落了,秋季还没到呢。”
“是啊,我们上周摘葡萄的时候,还是满藤的青绿呢,这才过了三天,怎么就这样了……”
孩子们纷纷的议论着,感叹着,满脸的惋惜和不解。
“李飞扬同学,上周摘葡萄时你吃的最多,那天我就说过会有一个思考题等着你做,现在你来说不说这葡萄叶子掉落的原因吧?”江春暖忽然点名道。
那高高瘦瘦的小少年正在举着一片叶脉在太阳底下细细的照着,听她如此问,稚气的脸皱了皱,然后围着那葡萄藤巡转了一番,才嘻嘻的玩笑道,“老师,我觉得应该是那些葡萄叶子生气了,我们把它们的果子都摘了,它们也干脆来一个集体自杀,是不是?”
“哈哈……”孩子们都被逗笑了,但笑过之后又都纷纷的去看江春暖,担心老师会生气。
“李飞扬同学很会造拟人句吗,呵呵……”但是江春暖瞥了他一眼,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但是忽然脸色又一整指了那葡萄藤道,“我小时候家里也养过一架葡萄,很旺盛的一架,每天都要落好多叶子,外婆烦了,就会把上面的葡萄都剪掉,然后不出半月,那葡萄架就会只剩下那些藤架了,叶子都会落光,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因为那些果实是它们的梦想,也是它们的灵魂,是它们生命的灯芯,它们在泥土和风雨中生长,萌芽,抽叶,开花,全都是为了果实,如果过早丢失了果实,它们生命的秋天就会提前莅临,我上周带着同学们将它们的果实提前摘去了,它们的使命也就到此结束了,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所以都纷纷凋零了。”
“啊……”孩子们被江春暖的话惊呆了,纷纷看向那架葡萄藤,眸光中满是敬意。
“我的思考题做对了呢。”李飞扬颇为得意的小声来了句。
“是,你的思考题确实做对了……”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江春暖眸光一闪立刻转向他,脸上郑重的甚至有几分严肃,“但是你人生的思考题做对了吗,你的生命果实又是什么呢,你的灵魂又是什么呢,你的目标又是什么呢?坦言的说一句,我知道不管成绩如何你都会上市里最好的中学,但是你觉得这样靠背景进入一中有意思吗?”
“啊……”孩子们都怔住了,对于那尖锐深刻的毫不讲情面的话从他们印象中温柔灵慧的江老师口里出来真有几分难以置信,特别是针对的那个人还是班里最顽劣跋扈的李飞扬同学。
李飞扬那稚气的脸上立刻满是不甘不忿的神色,他紧紧握着拳,愤愤的盯着江春暖。
江春暖毫不回避的迎着他的目光,竟然笑了,“你不服,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脾气的孩子,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打个赌?怎么说?”李飞扬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那稚气的脸上一脸的凌厉和桀骜,让他看起来还真有些小男人的气概。
“如果你不靠家里的关系考上市一中的话,我会为今天的话负责,选你认为合适的方式向你道歉,反之你考不上,就要在毕业典礼那天买十公斤的葡萄请同学吃,让同学们谨记你李飞扬同学空有脾气,却没有志气,如何?”江春暖的语气说不上和蔼,甚至还带着几分的挑衅。
李飞扬又紧紧的盯了江春暖片刻,然后冷冷的道,“好,一言为定!”语毕看也不看众人,转身就走,但是当他的目光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身后的一名白衣女子时,微怔了一下,又再次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了。
“飞扬,你干什么去?”平时一直以他马首是瞻的几个少年立刻喊他。
“傻瓜,别喊了,他当然去读书了,难道要等着认输吗?”江春暖笑,然后又转向那几个小少年,“你们呢?”
“我们……我们自然也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