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无奈地叹息:“纪明媚,我现在怀疑你根本没受伤。”
闻言,明媚立刻抽出手,将他往后推开。她拉高一只裤腿,只见雪白棉袜包裹着的脚踝,明显凸起来一块。
“看吧!我就说肿得像个包子。你竟然怀疑我没受伤,我还怀疑自己这条腿会不会变残废呢!”她说着小跳一步,想转身回到石凳上。
不料霍仲庭脸色一沉,忽然从身后将她拦腰抱起。
“啊……你吓我一跳。”
“害怕变残废是吧?那就听我的。”霍仲庭抱着她大步跨进庙门。
明媚莫名慌起来,扯着他的衣服小声道:“把我放下来吧,让人看到不好。”
“你不是不怕人看吗?”
“我的意思是……庙里有菩萨,让菩萨看到不好。”
庙门内有一方天井,再往里走便是游客们进香的宝殿。明媚虽非信男善女,但对神灵有所敬畏,担心他抱着自己再往里走,会亵渎神灵。
不过,霍仲庭进门后却突然方向一转,熟门熟路地从过道侧边拐了个弯,进入一间香堂。
明媚疑惑地打量堂内,道:“霍仲庭,你对法夜寺挺熟的嘛!”
“先站着别动。”霍仲庭将她放下,很快找来一把椅子。
香堂里没有风,明媚顿觉身子暖和了许多。
霍仲庭拉她坐在椅子上,随后找来另一把椅子,坐她对面。
明媚不明所以,他一把抓起她那只受伤的脚。
她轻轻抽了口气:“慢点,我痛……”
“自找的。”霍仲庭变本加厉,索性脱掉她的鞋,不客气地扯掉白色袜子。
明媚想捂住自己的脚已来不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他有力的大手顺势抓得更牢,让她无处可逃。
瞧出她的反抗并非做戏,霍仲庭皱眉道:“躲什么?”
“我……”明媚抿了抿发白的唇瓣。
她只是不想被他看到脚指头罢了。
因为从小练习芭蕾,长期穿足尖鞋,前三根脚趾微微变形,旁边还有一两个小茧子。跟其他女孩子比起来,这双脚虽然白皙,但细看显得饱经风霜。
在喜欢的男人面前,谁愿意暴露自己的缺点?
她希望他也喜欢上自己,得努力展示闪光点才对啊!
霍仲庭冷冷地朝脚趾睇了一眼,面不改色道:“又不是没看过。”
前不久她扭伤的时候,自己在客厅擦药油,他早见过。
明媚没想到心思被他一眼看破,只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喏,你可是亲口承认了。在古代,看了女孩子的脚可是要负责的。”
霍仲庭将她的脚搁在自己膝头,从小袋子里取出一瓶药膏,不疾不徐道:“现在已经是2019年,不知道纪小姐说的是哪个古代?”
明媚哼道:“我不管,反正本姑娘这对小脚没轻易让男人看过,你既然看了,休想逃避责任。”
原来女人也有这么无赖的!霍仲庭在心里暗道。
他打开瓶盖,手指蘸上药膏往她脚踝的伤处抹去。
明媚不由自主地紧绷,手指因疼痛握成了拳头:“轻点啊……我让你负责,又没逼你娶我,干嘛这么用力?”
霍仲庭抬起头,看看她皱在一起的五官,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明媚对上他的眼睛:“你还笑!我可告诉你,要是把我害残废了,到时候你不想娶,我也会赖着你的。”
“这药膏活血散淤,不用点力效果不够。”话虽如此,霍仲庭悄然改变了动作,原本的指压换成以掌心按揉,力道轻柔了血多。
明媚低下头,感觉脚踝处慢慢发热,而他掌心传出的温度似乎更热。
她一瞬不瞬地注视他英俊的容颜,丝丝甜蜜自晶亮的眼瞳里流泻。
“原来,你花了快三个小时才来,是去给我买药了。”
“山上没有医院。”
“谢谢,其实你来就够了。”她的心好暖,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开来。
“我来,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姚立威那家伙多管闲事,他这会要么在公司,要么在见安艺美。
明媚眼中的暗淡一闪而逝,笑道:“没关系,我刚才说了,只要你来已经够了。”
霍仲庭眉心轻蹙,没再吭声,专注地为她按揉。
他的手法不错,后面没再弄疼她。
明媚感觉自己因祸得福,本该高兴,但关于安艺美的所作所为,她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地开口:“仲庭,你有没有想过……昨晚酒会上的闹剧,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鬼?”
霍仲庭停下动作,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你发现了什么?”
明媚咬咬牙:“我发现了很多。”
“说来听听。”他倒想知道,她对昨晚的事情有怎样的看法。
“首先,我百分百被冤枉的。冤枉我的人表面是阿k的女朋友晶晶,还有姜玉玲,但阿k和姜玉玲是安艺美找来的……”明媚点到即止,留意着他的反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仲庭道:“你想告诉我,那个故意在背后搞鬼的人是安艺美?”
明媚点点头。
霍仲庭道:“如果我说不是呢?”
如此反问,代表他不信任自己。
明媚心口有种隐隐的窒息感,将腿从他膝头缩回来,正色道:“我知道你跟安艺美以前很相爱,甚至她现在依然爱你,你……也对她旧情难忘,但是,你不能因此失去客观的判断力!你仔细想想,昨晚所有被卷入风波里的人和事,都直接或间接地跟她有关系。”
霍仲庭脸色变得复杂无比,收起药膏,冷声道:“纪明媚,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不要随便臆测他人。要知道,对方也能用同样的理由来指控你。”
明媚道:“难道安艺美跟你说了什么?她在你面前指控我?”
“不,她什么都没说。”
“那就是你信她,不信我了?”
“纪明媚,你非要等我上山来,主要为了向我指控一个曾经提携过你的人吗?”霍仲庭站起身来。
明媚顾不得穿袜子,跟着站起身来,仰起下巴望着他冷峻的脸孔。
“我怀疑安艺美,你生气了?她是在提携我,给我机会,哪怕酒会上我被人污蔑诽谤,我依然对她感恩戴德,可当我把所有的因果关系一点点想清楚,只觉得人心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