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回到家中,发现客厅灯火通明。
明媚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毛毯半截快要落在地上,他弯腰捡起。
明媚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睫毛下方覆盖着两道阴影。最近的心力交瘁,只有睡着的时候在紧蹙的眉心间表露出来。
霍仲庭迟疑了片刻,将毛毯轻轻覆盖在她身上。也罢,所有的事情等她醒了再说,他也有些累了。
毛毯落在身上,明媚就在这时忽然睁开眼来。
梦里的英俊身影不其然站在面前,她眸子里闪过亮光,但很快回到现实,冷静的情绪替代了欣喜。
她收回目光,拥着毯子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向书房。
胳膊被霍仲庭握住,“既然醒了,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明媚语气很淡,看向他的眼神也很淡。
这种冷淡是霍仲庭从未见过的,他心口莫名一沉,手指加重了力道:“明媚,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明媚细致的眉毛微微一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让我跟安艺美道歉,对吗?”
霍仲庭抿紧薄唇,表示默认。不管什么理由,他认为出手打人终究不对。她给了安艺美一巴掌,而他莫名地对安艺美增加了愧疚……
明媚不屈服地抬起下巴,带着几分自嘲:“不好意思,让你心疼了。我承认打人是不对,谁叫我天生脾气不好,性子受不得激。你可以帮她指责我,但这件事我不会道歉!”
霍仲庭扳正她的身子,深沉地锁住她的眼睛。他并非多心疼安艺美,而是从没见过一个女人打了人,态度还如此理直气壮的。
“纪明媚,你真的不认为自己错了?”
“对。”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这脾气真是……”
“随便你怎么说。”明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坚定地推开他的手。
她将毛毯甩在沙发上,昂首挺胸走进书房。
霍仲庭注视她的背影,烦躁地从裤袋里摸出烟盒。
他一支烟尚未点燃,明媚已从书房里返身出来。
她手里多了一张印着字的白纸,脸色比之前更为冷静,笔直地走到他身前:“霍仲庭,我不会再为难你——这份合同里的约定,就此一笔勾销。”
霍仲庭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眸,嗓音陡然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明媚垂眸扫过合同,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约定早该结束了,是我可笑地非要提出什么愿望。现在愿望已灭,就这样吧!”
说着,她两手轻轻一动,打算将合同纸撕掉。
霍仲庭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腕,面罩寒霜道:“把话说清楚!”
明媚只好停住动作,不躲不闪地迎视着他的注视,“霍先生理解能力原来这么差。想要更清楚是吗?好,我就说个明白。意思是我们结束了!七日之约提前结束,这一刻开始,你不再是我纪明媚的男朋友,我也不再是你的谁谁谁。”
“你想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明媚忍住心脏阵阵收缩的疼痛,对他扬起了微笑。
在雪地里跳舞的时候,在独自躺沙发上等待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想何去何从。最终,她决定了,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局面,其实是自己太傻了!
原本不属于自己,两天后迟早要分开,又何必再强求?长痛不如短痛!
霍仲庭看着她的笑,很美丽,他却第一次感觉到厌恶的情绪。
“纪明媚,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别后悔!”
明媚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笑容越发灿烂,肯定道:“我没什么可后悔的。”
事实上,她没有后悔的理由。
假如,他回来之后能够对她轻言细语地问候,在她试探是否要让她去道歉之时,他能够摇摇头,站在她的立场说两句话,那么她可能会改变主意,不将这份合同拿出来。
霍仲庭强迫自己转开视线,她的笑容像朵长满刺的玫瑰,意外刺到了他。
突然,他看见了沙发上那条黑色的男式围巾。
确切的说,吸引目光的是围巾一角上的字。字很小,可他的视力该死的好,尤其“唐”字旁边绣有特别含义的标记,根本不容错认。
他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把将围巾拿了起来。
没错!果真是鼎山集团的标志!一个“唐”字更是表明了围巾主人的身份。
唐萧的东西,怎会出现在自己家中?
他眼中迸发出冷厉的光芒,看向明媚:“这个,哪里来的?”
明媚哪里知道霍仲庭与唐萧之间的关系,但看他脸色不对,像是被人触犯了什么大忌似的,皱眉道:“这是我的东西,不关你的事。”
“你的东西?”霍仲庭嗓音很轻,充满了罕见的危险。
“对!”明媚伸手要拿回围巾,他猛地往后退开。她动作太大,一时没收入,不小心扑进他怀中。
明媚飞快站稳了脚跟,道:“这屋子里就住两个人,不是你的,自然是我的!请你还给我!”
霍仲庭盯着她的脸庞,蓦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危险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