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想起仲坚送花时说的话,说太阳花是属于纪明媚的花。
但在他的认知里,太阳花不怕旱不怕涝,唯独怕冷。近两天天气冷得下雪,这小东西不但没受摧残,反而长得更好了。
他走进阳台,才发现阳台的封闭式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花盆摆放的位置显然被人精心挑选过,朝南背风又向阳。正如此刻,太阳一出来,温暖的光便直接照到叶瓣上,看起来格外活力。
不用说,摆放位置一定是纪明媚选的。
可惜人走了,东西留在这里,真不知道她是真珍惜,还是假珍惜?
霍仲庭抬头看看太阳的方向,捧起小花盆,轻轻往窗台外侧挪了几寸。过了一会,再抬头看看太阳,再往旁边挪了挪。
来回摆弄了好几次,他退后两步,满意地自言自语道:“这才是最佳vip位。”等太阳升高之后,小东西依然能被照耀全身,最大时长地让享受到阳光的恩泽。
再说纪明媚,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额头仍有些隐隐作痛,不过额头冰冰凉凉的,烧已经退了。
肚子有点饿,她决定出去觅食,顺便到药店买感冒药吃。
对于一个每天要努力挣钱糊口的人,她会心疼花钱治病,也会心疼一旦病倒,就少了挣钱的机会。
搁在软垫上的手机响了。
霍仲庭?
昨天凶巴巴的赶她离开,这一大早又打电话来做什么?
明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接听。
“早上好,霍先生。”
霍仲庭握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这个女人,一开口便叫人心里不爽。不过听她的声音,气息稳定,似乎状态不错。
“纪明媚。”他看向窗台上的绿色小苗,“你有东西落在我家,自己找时间过来拿。”
“什么东西?”明媚的脑海开始回顾。
应该没有什么呀!自己搬进去的时候也只是一口大皮箱。这段时间穷得勉强填饱肚子,根本没有钱买多余的东西。
“霍先生,我想我应该没有什么可落下的。如果有,想必也是不重要的,麻烦你帮忙处理掉吧。谢谢!”
霍仲庭本想直接告诉她答案,但听她如此冷淡,当下语气更冷地反问:“你确定不重要?确定需要我帮你处理掉?”
他这么一问,反而把明媚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霍先生,请您直说吧。到底是什么?”
“自己想,三天之内想不出来,我会把它扔进垃圾桶。就这样,挂了。”霍仲庭刚收起手机,手机立刻响了。
他以为是明媚急着回拨过来的,意外听见吴克平的声音。
“总裁,昨天你约的华龙地产李总已经到了,说想跟我们商讨城郊土地转让的事宜。我让他在会客室先等待,你大约什么时候到公司?”
霍仲庭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为一盆不起眼的花浪费了宝贵时间,于是肃着脸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拿起公文包走向大门。
“总裁,你在听吗?”
“在听。我跟李总约的是九点钟半,现在才八点四十。他提前这么久到,看来跟我们合作的诚意相当足。”
城郊要新建艺术中心分部的计划,元旦节一过,正式提上议程。
原本霍文海看准了一块面积近万平的地皮,但霍仲庭在董事会上给出了新方案,表示自己打算跟华龙地产合作,收购华龙手里的一块地建艺术分部。
霍文海大为不满,差点在董事会上当众发火。
霍仲庭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坚定了与龙华合作的决心。
电话里,吴克平接着压低了嗓音:“总裁,我觉得很奇怪。华龙的这位李总向来心高气傲,以前连董事长的面子都未必给。没想到这次总裁你提出合作意向,他不但满口答应,还不惜提前一个小时亲自过来。总裁,你是不是给他们开了特别高的价钱?”
霍仲庭冷冷一笑,嘴角自信地扬起:“不,我只是给华龙一个公平合理的市场价,并且提醒过李总可以慎重考虑。”
“那就更奇怪了,华龙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呀!难道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对手荣中地产?因为副董看中的那块地名,就属于荣中的。”
“行了,先别说那么多。好好招待李总,我大约半个小时到公司。”霍仲庭关门,阔步走进电梯。
吴克平感到奇怪很正常,因为几乎没人知道,在地产界享誉盛名的华龙现在外强中干,正面临资金周转不灵的困境。这个李总表面上依然意气风华,其实手里的地皮都在私下找买家。
霍仲庭自认为做生意公道,不想落井下石,给对方报了个适中的价格,对方自然愿意主动前来商谈。
至于二叔霍文海看中的那块地,荣中地产明显冲着他不熟悉行情,一番风水宝地的吹嘘后,刻意拉高了价位。
身为集团的决策人,事事当以公司利益为先,他不得不站出来反对二叔。
每天对着一摊子的大事小事,霍仲庭生出过撒手不管的念头,但一想到明远能有今天,凝聚了老头子毕生的心血。
谁说做富二代就一定幸福快乐的?
他不快乐!
心里怨恨老头子,却又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子的心血付之东流。因为多年来的实践已证明,二叔思想狭隘,做事手段偏激,明远落入他手中只会走向衰亡。
舞蹈房。
明媚靠坐在软垫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大苹果,脑子里一直回想霍仲庭的提醒。
自己到底落下什么呢?
她打开箱子逐一清理了一遍,确认自己该记得的东西都在。如果不记得,还是那句话,想必不重要。
可是万一是很重要的呢?明媚咀嚼着苹果,心情被他的话搅乱了。
早上,艺术部的走廊很安静,忽然从窗外传来两个女子轻细的对话声。
可能没想到舞蹈房会有人在,那两人聊了几句后,音量逐渐加大,明媚轻易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间9号舞室就是那个纪明媚的!哼,她凭什么一个人单独用一个舞蹈室?我进明远五年都没这个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