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号舞蹈房。
只有明媚和杨元元两人。
杨元元仍然没有对明媚的表演给出只字片语的点评,说好了是指导,进入舞蹈房后,却直接给明媚下任务——先做地面练习。
这是初学者的练习,绷脚背、绷脚尖、曲脚、曲踝,压腿……
明媚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练习这些,如同运动员做踏步一样,属于最基础的动作。
杨元元坐在靠门的板凳上,低头把玩手机,偶尔抬头看她几眼。
明媚见她的样子,心中有气,强忍着没有违背。
本以为地面动作稍微练练就好,谁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反复练了数个来回后,根本不见杨元元要叫停的意思。
相反,杨元元极其精明,且无比挑剔,只要她稍微松懈,杨元元立刻能察觉到,不客气说出冰冷的批判。
明媚忍了又忍,墙上的指针指向十一点后,她倏地从地上弹跳起来。
“杨老师,已经一个小时了……”
“继续!”杨元元不留情面地打断她,“仰卧吸腿,侧卧旁吸腿再练二十组。”
“可是杨老师……”
“怎么,坚持不下去了?你随时可以放弃,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明媚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用力握紧。
她真的有股冲动,想走过去大声说:不学了!不学了!我尊敬你崇拜你,你却根本不是真心想教我,我又何必受你这个气?
可心中再多的情绪,在即将冲出口的瞬间,全部硬生生吞了回去。
明媚咬咬牙,毅然道:“不!这有什么不能坚持的?全部基本动作再练二十组,都没问题!”
她不服气地坐回地上,抬起下巴,盯着自己的足尖,一丝不苟地绷直。
不就是练功吗?小时候整个舞蹈队,功底最好的就是自己,就不信她还能挑出多少刺来。
只是,明媚也按捺不住心情沉重,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位名师来指点《最后一天》。如今离选拔只有十天,时间宝贵,杨元元竟然一直让自己练这种小儿科?
难道,打算让她练足两个小时吗?
明媚悲哀地发现,自己猜对了。
仲坚特意安排她最先接受指导,为时两个小时,结果杨元元一分不差地让她全做地面练习。
两个小时一到,杨元元也分秒不停留,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舞蹈房,只不冷不热地给明媚丢下四个字——“明天继续”。
明媚解开头发的皮筋,烦躁地揉乱了一头长发。
没想到杨元元对自己偏见如此大,仅仅因为在上回在大剧院里,见到她打安艺美了吗?还是说……她跟安艺美有关系?
明媚拍拍脑袋,但愿自己想多了。
**
68层总裁室。
已到午餐时间,霍仲庭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没有胃口吃饭。
他知道,明媚这个时候应该结束学习了。
不知道她跟杨老师学得怎样?应该很高兴吧!
他的心情却非常不高兴,沉闷压抑,毫不夸张地说,胸腔里有簇火苗随时能被点燃。
一个小时前,霍文海进入这间办公室。
“二叔,你怎么过来了?郊区用来新建艺术中心的那块土地,我已经跟相关部门请示过了,到跟开发商谈交易的时候,自然会请二叔一道前往的。”
霍文海却道:“我来问你一件私事。你跟那个纪明媚当真在交往?”
“二叔,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在公司里谈私事。”
“这件事也可以说跟公司有关系。”
“行,二叔请说。”
“早上,纪明媚在公司门口从一辆黑色轿车里下来。”霍文海观察着霍仲庭的脸色,一字一句道,“知道那辆轿车主人是谁吗?”
霍仲庭心头莫名一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二叔有话直说,不必卖关子。”
霍文海冷冷地笑了两声:“是唐萧!”
“不可能!”霍仲庭直觉地否认。
“上周鼎山集团才抢了我们一单跨国生意,听说是唐萧背后策划的。没想到纪明媚跟他关系这么近,别说二叔没提醒你,纪明媚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
窗外淅淅沥沥,仍在下雨。
霍仲庭耳边回荡着二叔的提醒,出神地注视着窗外,嘴里满是咖啡苦涩的味道。
二叔说的情况,他找监控查过了。明媚的确从一辆黑色轿车里下来,车子的型号在凌江市有不少,但独特的车牌号码却不容错认。
没想到,明媚竟然会让唐萧送她上班!
怪不得她早上电话一直打不通,想必当时正在唐萧身边,不方便接听吧!
霍仲庭紧握着咖啡杯,指尖的力道几乎要将杯子捏碎。
她应该知道,他会很介意她跟其他男人有牵扯,尤其是唐萧。
上回那条唐萧专属的围巾,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而他后来没再提起,是愿意相信她的说辞。
然而,她真的跟唐萧不熟吗?
这回还要相信她吗?
唐萧绝对不是有善心的家伙,若非关系特别,绝不可能如此费心费力。
“明媚啊明媚,为什么?别告诉我只是偶遇,这样的解释,谁能信呢?”霍仲庭眼中闪过痛苦。
他帮明媚找了一圈,却找不到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喂,杨老师走了,明媚练完了,我们三个要不要一起共享午餐?”仲坚原本对明媚被抢走耿耿于怀,但他毕竟是胸怀磊落的男人。
重要的是,他看见安艺美留在霍家虎视眈眈,分明在打堂哥的主意。所以他纵然还有不甘,也不得不站在明媚这边,支持她跟堂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