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专家评委,每人15张“绿卡”,相当于总票数150张。
霍文山用他那沙哑而有力的嗓音,郑重其事地宣读。
“郭佳、赖雅丽、胡茵茵……”他每念出一个名字,屏幕右上角“150”的数字如同倒计时,依次减少,刺激着台下一片剧烈的心跳。
颜真搂了搂明媚的肩膀,道:“别紧张,我对你有信心!”
周伶俐则伸出右手,悄悄地握住明媚。
明媚才发现,她手指冰凉,紧张程度不亚于自己。
“周伶俐。”麦克风里响起这个名字。
周伶俐闻言,眼中闪过欣喜。
明媚本能地握紧了她,和颜真同时转头,一齐送上真诚的祝福:“恭喜。”
“赖雅丽、江胜兰、黄羽……”霍文山忽然眉头一皱,嗓音有着微妙的变化,极不情愿地吐出三个字,“纪明媚。”
周伶俐飞快道:“明媚,你也有一票了!”
明媚点点头,却没有笑,美丽的脸蛋克制不住紧绷着。
屏幕右上角的数字显示,已宣读了40多个名字,而自己才得到一票。这一票,说不定还是伶俐的小姨杜丽萍给的……
随后,艺术部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名字一一出现在屏幕上。
默默数来,伶俐的名字先后响起了八次,换而言之,伶俐已稳稳拿到了演出的入场券。
“明媚,还有50票没宣布,你还有希望的。”周伶俐鼓励道。
颜真附和道:“相信自己,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成败。”
明媚勉强挤出笑,努力淡定道:“没关系啦!落选代表我技不如人,让我认清自己的不足,以后更加努力就是了。”
她们心里都明白,前面100票才出现一次“纪明媚”,后面三分之一的机会,想得到五票几乎不可能。
周伶俐道:“是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只要努力,在哪里都有机会。”
“嗯。”明媚垂下黯淡的眼眸,这次不成,自己恐怕在明远难以立足了。
输——大约已成定局。
她现在只祈祷,最终不要太凄惨。
安艺美摆明了等着看她的笑话,艺术部多少人同仇敌忾,一起等着落井下石。而霍文山对她那样厌恶排斥,如果惨败,他此后更坚定地认为她不配站在仲庭身边。
仲庭……
明媚忽然鼻头发酸,好想他!
好想投入他的怀抱寻求一点安慰,可又好怕见到他……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空思绪,不再看大屏幕。
“纪明媚。”
“纪明媚……”
“纪明媚……”
忽然,连续三个相同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引得台下一片惊叹。
霍仲庭瞪着手里的选票,难以置信地宣读出她的名字。
明媚猛然睁眼,心脏差点激动得蹦出胸腔。
没听错吧?自己连续得了三票?
她身子绷着没动,生怕是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
“哇,太赞了!”仲坚在麦克风丽夸张的惊呼声,让明媚多了点真实感。
颜真开心地搂住她:“亲爱的,你没听错。你已经成功获得4票,再得两票就大功告成了!”
仲坚走到台中间,准确锁住明媚的位置,大声道:“我们舞蹈部的纪明媚老师,竟然连得三票,这是要逆袭的节奏吗?纪明媚老师最终能入围吗?”
众人顺着他注目的方向,很快找到了明媚,忍不住悄声议论起来。
议论声里,充斥着各种怀疑和不甘,有人直接嘲讽地说出口:“有什么了不起?能拿到六票才算本事!”
“就是,她可是网络人气倒数第一名,丢死人了。”
“我也不相信,纪明媚当真跳得那么好,可能是评委老师不小心写错名字了吧!”
明媚无暇顾及旁人的非议,直直地望着台上。
霍文山阴沉地皱着眉。
谁都能看出来,这老头子前面宣读每个名字时都笑容满面,唯独到了纪明媚,他除了震惊,还有毫不掩饰的不悦。
轮椅旁边姿态高贵的安艺美,保持了许久的微笑,僵硬地定格在脸上。
如果有镜头对着她放大,可见到她逐渐抿紧的红唇,以及眼中极力隐藏的冷意。
纪明媚竟然能够拿到四票!怎么可能?
薇薇姐早就私下里联系过专家评委们,提醒她们不要支持这种声名狼藉的舞者,以免破坏自己的高尚名望。评委们也都有表态,一个个答应得好好的。
安艺美咬紧了牙根,原本的目标,是要纪明媚一票都得不到!
让纪明媚眼巴巴地羡慕其他人入围,让她在明远没脸抬起头,更要让仲庭知道,他如今看上的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女人!
可现在四票怎么回事?
安艺美胸口起伏,压抑着恼恨扫过第一排的评委,恨不得立刻查出究竟谁给的票。
乔薇坐在第一排的边角,两人目光相碰时,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台上,仲坚往前走了两步,接着话语一转,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我认为就算纪老师最终没能入围,她今天也已经创造了奇迹,可喜可贺。至少,有四位专家名师给予了高度认可,还有本人——明远艺术总监,如果我也有现场投票权,一定投给纪老师,因为她真的很出色!”
明媚说不出的滋味,显然,仲坚也不敢抱希望,所以尽力给她找台阶下。
“霍仲坚,你够了!”霍文山厉声警告。他平日里总是“臭小子、臭小子”地叫,当如此连名带姓地喊时,表示怒火已被点燃。
仲坚识时务地耸耸肩,依然笑眯眯的:“各位,最后结果如何?静待我们尊敬的董事长继续公布。”
因这三连票,现场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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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大厦之外的车上,霍仲庭注视着平板电脑,冷峻无波的黑眸终于浮出一丝激动。
“总裁,纪小姐了不起啊!竟然一下子爆出三票。”始终跟他保持连线的吴克平,此刻正坐在秘书办公室,也在密切关注会场情况。
霍仲庭没吭声,表面依旧冷静。
监控器里,老头子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大背投的右上角,赫然显示着“12”。
只有12票未公布了。
明媚有可能再拿下两票吗?他竟然完全没有把握。
霍仲庭摘下墨镜,按揉着发紧的太阳穴。
从小到大,从未因为某场比赛而紧张,今日却为纪明媚,尝到了不安。
他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要让明媚经历这种辛苦和煎熬?明明有无数种办法,让她轻易入围,自己为何要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给她一点优待?
这个被等着看笑话的小女人,是自己应该全力支持和保护的女朋友啊!
“总裁,你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别多事!”一开口,霍仲庭才发现嘴上叼了许久的烟,一直忘记点燃。
他皱皱眉,拿下烟,烦躁地折成两截,锐利的黑眸重回监控画面上。
屏幕里,只见安艺美扶着轮椅,弯腰关切地在霍文山耳边说了什么,随后,霍文山道:“最后的12个名单,由安艺美为大家宣读。”
霍文山将手上鲜红的选票交给她,补充了两句:“无论如何,舞台只属于真正有本领有艺德的人,就像安艺美这样。至于那些想走捷径和心存侥幸的家伙,明远艺术坚决不容!”
吴克平不愧是跟了霍文山八年的机要秘书,他猜得没错。此次选拔固然重要,但绝不至于劳驾堂堂董事长亲自出面。
霍文山一方面想彰显自己对艺术部的重视,另一方面,要借此机会正式在集团内部昭告,他将安艺美定为儿媳妇的决心。
至于纪明媚,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靠着狐媚长相勾三搭四的女人,他也绝不认为会有真本事。
他跟安艺美一样,想让仲庭知道,纪明媚并不值得喜欢。
然而,专家评委竟然给出了四票,难道是自己儿子在背后活动了一下关系?若是这样,他更瞧不起这个女人!
安艺美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上前。
“赖雅丽、黄羽、黄梦瑶……还有最后两位。”她扬了扬手中的票,目光落在明媚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一刻,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是纪明媚的名字。
唯有明媚再清楚不过,安艺美的眼神和表情,只表明事实恰好相反。她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果然听见声乐部一位男同事的名字“周君林”。
没希望了。
明媚打开紧握的手指,看着霍仲庭送的小奖牌,默默道:仲庭,对不起……今晚的庆祝大餐得泡汤了。
“最后一位——”安艺美看着票上的名字,嘴角扬得老高,用格外甜美的声音宣布:“纪明媚。”
甜美之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嘲弄和得意。
好,她退一步想开点,就算纪明媚最后得到五票又如何?
五票,仍注定是个“败”字!
虽然薇薇姐跟专家评委们的沟通方面,不知是否出了状况,但事已至此,已经不可能有转机了。
安艺美笑得灿烂,她帮记者朋友们连腹稿都已打好。
她不介意今晚的新闻,让纪明媚与自己并占头条,最好详细分析一下纪明媚失败的原因,主要在于网络人气低迷。而为何会网络人气低迷,归根究底,当然是做人和道德的问题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