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睡觉的样子竟变得如此珍贵,她不想吵醒他,默默地多陪伴一分钟也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淌过。
不知过了多久,明媚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感觉腰背有点麻木了。她轻抽着气,小心翼翼地撑着床沿,缓慢站直身。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道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下拉。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明媚已经重心不稳地跌在霍仲庭的胸膛上。
“啊——”她惊呼一声,对上他那双幽暗闪烁的黑眸。
霍仲庭也被撞得发出一声闷哼。
两人火光电石地对视一秒,他迅猛地翻身,将她狠狠地压入床铺。原本扣住她手腕的五指,转眼移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说过,除非我叫你,否则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该死的女人,从前仗着他宠她,老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如今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还敢肆无忌惮地像从前一样,以为他真的不会对她怎样吗?
明媚喉咙被掐得一痛,吃力地扳开他的手指。
“仲庭……”她嗓子嘶哑,努力说得温柔,“我来,是想请你陪我一起去个地方。”
霍仲庭眯起眼眸,冷笑。
他昨晚喝了酒,本该昏沉地大睡一场。可烈火般灼痛的心,让他意识清醒,前后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还是被噩梦惊醒的,后来只能眼睁睁地等待天亮。
在门把拧动的时候,他已经察觉。
一开始以为是兰姨进来,后来听出了脚步声,没想到她如此大胆,枉顾他的警告径直走到床前。
他假装睡着,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俯身在床前偷看他,他忍耐着不睁眼。
他清楚听见她的喃喃自语,清楚感觉到她的手指,拂过自己脸颊的每寸皮肤……
纪明媚,简直有恃无恐到了极点!以为他会无止境包容她的一切?以为说几句甜言蜜语,撒个娇,装个柔弱可怜,他就会心软了吗?
不!
“纪明媚——”霍仲庭咬牙切齿挤出这三个字。
真的,他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然而手指落在纤细的颈子上,看见她痛苦吸气的样子,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紧缩,发出无法忽视的绞痛。
为什么?
明明恨她,明明被气得锥心泣血,却仍舍不得伤她分毫?难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个女人的锁套了吗?
明媚被压得动弹不得,低声恳求道:“仲庭,我要去康爱医院去找陈医生,解答心中的疑惑。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希望他一起去,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霍仲庭胸膛起伏着,冷沉的黑眸盯着她。
“仲庭,你听见了没有?一起去医院吧!我会向你证明,我之前的做法都是逼不得已的。”
霍仲庭依然冷笑,反问道:“证明了又怎样?”
“证明了就……”明媚哑住了,半晌幽怨地叹了口气,“难道你打算永远都不理我,打算就此分手吗?”
霍仲庭凌厉地审视着她的眉眼,毫不否认道:“没错。”
就此分手?他的确这样想过,也打算这样做,可惜碍于老头子的病情,他必须拉着她继续演戏。
明媚慌忙抱住他的肩,急促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分手,我不答应!”
霍仲庭讥诮地挑高唇角:“答不答应,由不得你。”
阳台的风突然将窗帘掀起一角,外边的日光斜射进来,正好落在她惊恐的脸上。
他看着,笑意更深了。
很好,这张脸蛋不再是有恃无恐,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怎么,舍不得我?”霍仲庭修长的手指,从她的额头一路抚下,落在她尖俏的下巴上。
明媚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喉咙干涩:“反正……我就是不要跟你分手。你以前说过,让我永远别离开。你还跟我求了婚,我也答应了,大男人说话要算话,承诺过的事情要……”
“够了!那时不知道你是个冷血自私的女人!”霍仲庭一把推开她。
明媚被大力地推下床,屁股咚地一下着地,好痛。
她狼狈地站起来,嗓音充满了无奈:“看来,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不管你是否愿意一起去见陈医生,我都会亲自去问个清楚明白。”
见她扭头往门外走,霍仲庭粗声道:“站住!”
明媚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要陪我去吗?”
“我不会赔你去,你也不许去。”
“不,我一定要去!孩子的化验结果,陈医生为何要骗我,我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霍仲庭抬起幽冷的眼:“她骗你?”
明媚咬了咬唇瓣,从衣兜里摸出一份折叠的化验报告。
“我昨晚用网络查过了,结果证实……总之,你可以不去,我却非去不可。”
霍仲庭扫过她手上的报告单,脸色忽明忽暗,眸子却亮得像两把火炬,“我会把陈医生请出来。”
医院人多嘴杂,他跟纪明媚一道出现,难保不会被人认出身份,引发没必要的麻烦。
明媚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咬牙道:“好,尽快,我已经等不及了。”
霍仲庭沉默地注视她。
她如此迫不及待想见陈医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真的有冤?还是她暗中跟陈医生串通过了,故意证明给他看?
他分不清了,也不敢抱着希望去预想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产生间隙,便容易处处生疑。他不想自己再像个傻瓜一样被欺瞒,被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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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上早班,八点坐诊康爱医院。
霍仲庭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对方九点钟出现在霍家。
人是姚立威开车送来的,明媚一段时间没见到姚立威,亲切地喊了一声:“五哥,好久不见。”
姚立威冷着脸微微颔首,没多大回应,与往日与她有说有笑的样子大相径庭。
明媚从未见过这样的五哥,原来他冷起来的样子,也如同腊月寒冬。她只能哀叹,五哥是仲庭的铁杆兄弟,想必也知道了孩子的事,心中为仲庭抱不平吧!
诺大的客厅装修简单奢华,陈医生站在厅中显得拘谨不自在。
“陈医生请喝茶。”芝兰端上茶水,暗暗高兴姚立威把陈医生带了过来,自己正好听听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