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走近浴室,就这样如真似幻地站了许久。
他彻底变得冷静,想起来之前仲坚的叮嘱。
“老大,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媚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孩子,也不是那种为爱情而活的女人。她是具有独立意识的现代女性,有自己想追求的梦想和生活。你如果想顺利挽回她,就先学会尊重她的意愿。”
“老大,你别怪我啰嗦。自从伯父走了之后,你眼睛出状况,情绪又阴沉沉的让人捉摸不定,有时候特像个定时炸弹。等去伦敦见到明媚之后,你千万要对她耐心点,克制点,明白吗?否则到时候后悔地找我哭诉,我可不会同情。”
霍仲庭眼神闪过复杂。
他当然想在明媚面前耐心和克制,但……她那倔脾气,不断说出拒绝的话语,听得实在难受。
不过今晚她的反应,倒是让他心定下来不少。
浴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拉开,明媚没料到他就贴在门口,准备出来时差点撞上。
“咳!你不会一直站这里发呆吧?我已经帮你放好了水,伦敦晚上气温低,水容易凉。”明媚掩饰似的说了一大堆,却发现他一动不动,如同没有听见。
“霍仲庭,我在跟你说话。”
“听见了。”霍仲庭很意外,原来她在帮他放水。怪不得,他还想问她没带换洗衣服进去怎么办呢!
朝里面看了一眼,浴缸里水气缭绕,想必水温正好。
他不禁嘴角含笑,喜欢伶牙俐齿的她,也喜欢柔顺体贴的她。
多情而深刻的注视,让明媚很不自在。
她仓促地与他对了个眼神,道:“听见就赶紧进去。”
霍仲庭道:“好,你让我先洗,我就先洗。”
他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孩子,她说什么,都极其温柔地应声。
明媚点点头。侧着身子跨出浴室。
这家伙,发起脾气来凶巴巴的,温柔起来目光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密密实实地笼罩,故意想把她困住。
“对了,我顺便检查过了,这么高级的酒店,里面洗浴配备相当齐全,浴巾、浴袍看样子都是新的。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找服务生。”
霍仲庭转身看着她的背影,道:“我还需要一样东西,不过不用找服务生,你帮我。”
“什么?你说。”
“内裤。”
“咳咳!”明媚心跳加快了几分,“那个……你可以自己先找好,再洗。”
霍仲庭嘴角的笑意隐没,有意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是现在行动不方便。”
明媚瞥向他血迹斑斑的袖口,心里一绞,“行了,我帮你找,放在哪里?”
“那边,箱子里。”霍仲庭指指窗帘旁边的皮箱。
他办完入住手续便匆忙离开酒店,急着前去找她,箱子原封不动地搁在角落。
明媚快步过去拉出黑色皮箱。
找内裤是吧!行,又不是没看过,一条裤子而已,犯不着脸红心跳的,免得又被他看穿后调笑。
皮箱有密码锁,打不开。
她提起头:“密码多少?”
霍仲庭静默了几秒钟,才缓慢地吐出:“你的生日。”
明媚停住动作,诧异地对上他的眼睛。
“皮箱的密码,是你的生日。”霍仲庭重复了一遍,笑意回到英俊的脸上,“不至于连你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吧!”
明媚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在密码锁上拨弄,果然很快听见几不可闻的轻响,锁开了。
心头掀起狂风巨浪,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他竟然用她的生日做密码,为什么?想要证明什么,还是想以此打动她?
不觉想起上个月过生日,伶俐请她去电视台现场观看《舞林大会》决赛,找了个借口,非要拉她去市民广场看灯光秀,而后透露这是霍仲庭的安排……
霍仲庭啊霍仲庭,你如此煞费苦心,教我怎么承受?
明媚低下头,强行将所有的想法摒除在脑海之外,利索地打开箱子。
男人出门的行李通常很简单,霍仲庭也一样。不过,他的衣物及随身用品整理得相当整齐,分门别类收纳在箱子不同的网布隔间。
霍仲庭多少猜到“生日密码”对她带来的冲击,装作不经意地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很满意她此刻的柔顺贴心,好不容易营造出这般温馨的气氛,怎能轻易破坏?
”明媚,你慢慢找,找到拿过来。”说完,他走进浴室。
明媚暗暗舒了口气,还好他没有一直盯着她找,否则多尴尬。
很快,找到了装内裤的隔间。
“找到了没?我要黑色那条,你认识的。”浴室里传出提醒。
黑色那条?
明媚抽出来一看,才稍微平静的心潮顿时又变得起伏。
这家伙狡猾至极,一定是早有预谋,故意的!
箱子密码是她的生日,黑色内裤……这牌子不会认错,曾经某日在他的要求下,由她掏腰包给买的。
那时两人谈婚论嫁,快要举行婚礼,关系亲密无间,为即将成为丈夫的男人买几件贴身衣物没什么。可现在分手多时,他还把这条黑裤带在身边,竟指名让她帮忙拿……
明媚闭了闭眼睛,久久没动。
浴室里同样一阵安静,霍仲庭不知何时立在门边,将她的每丝反应全看在眼底。
“明媚。”
明媚拉回思绪,起身将黑色内裤递过去,用平淡的语调道:“估计水温已经不够了,我去加点热的。”
她打开热水龙头,哗啦啦地在浴缸里注入热水。
霍仲庭看看手里的内裤,眼中透着隐隐的苦涩。
说他有预谋并不冤枉,回忆——两人之间有过不少甜蜜的回忆,他想凭借一件件旧物、一桩桩往事将她心里的爱唤醒。
浴缸里雾气缭绕,明媚弯腰探了探水温,道:“这下应该没问题了,你i慢慢洗。”
“等一下。”霍仲庭拉住她。
“还有事?”
“恐怕还得再麻烦你。”他收起一身冷傲,表情无辜地像个孩子,“胳膊受伤的地方稍微拉扯,疼,脱衣服不方便。”
血迹在浅色衬衣上格外骇人,明媚每看一眼都觉触目惊心。
霍仲庭低头凝视她,嗓音暗藏着沙哑:“帮我解开扣子,把衬衣脱下来。”
明知道他并没有那么严重,却不忍心拒绝。
纤细的手指落在衬衣纽扣上,一颗一颗,轻轻地解开。
古铜色的结实胸膛坦露在眼前,她目不斜视,小心地抬起他受伤的手臂,道:”伸直胳膊,别动。”
霍仲庭老老实实地配合,只有深沉的视线,依然贪婪地凝视这个垂首于自己胸前的女人。
明媚的动作很慢,尤其到他受伤的位子,将袖口一寸寸地挪动,终于脱下。
不知是浴室里水气太热,还是眼前这具光裸的男性胸膛,她脸颊透着红晕,呼吸越发不畅。
“好了,我先出去了。”明媚慌忙回到房间,没忘记将浴室门啪地关闭。
背后听见霍仲庭试探地问:“明媚,要不你好事做到底吧!我这只胳膊恐怕不方便擦洗,万一沾了水……”
“洗澡而已,我相信难不倒你。”明媚迅速回绝。
“明媚,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
“有,你怕禁不住我的美色诱惑,从而再次爱上我。”
“胡说八道!”明媚用力怕拍热烫的脸颊,暗想是否有其他女人见过他这一面?油嘴滑舌死皮赖脸!或许说出去没人信吧!
“明媚……”
“霍仲庭,你洗澡安静点,别再说来说去了。”
霍仲庭瞪着那道阻隔两人的浴室门,不甘心道:“姓唐的为你受伤,你衣不解带地伺候,对我就这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