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非常介意问题的答案,老实说,他那几天按捺不住各种猜测,心情差到极点。
明媚还是那句话:“你先承认在吃醋,我就告诉你。”
“不说拉倒。”他可是立过誓,倘若有机会重来,坚决不能再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明媚双手一摊,遗憾道:“萧哥比你诚恳多了。很多人觉得他看上去又冷又酷,难以接近,可他吃醋时候的样子不知道多可爱。”
“纪明媚。”霍仲庭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意直接从胸口涌到嗓子眼,“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那家伙!”
明媚挑眉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萧哥对我好,我开心自然而然想提他……”
“纪明媚!”这一次,霍仲庭口吻加重,绝对没有玩笑的意味。
明媚悄然危襟正坐,道:“开个玩笑而已,那么严肃干吗?”
她下意识查看时间,九点了,前面茫茫雨雾中,拥堵的车辆像一场望不见头的长龙。
霍仲庭留意到她的小动作,看出来了,她其实内心很紧张,或许该用焦虑来形容。
心疼蔓延,他脸色缓和了不少,道:“放心,我们塞车,那群坐大巴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全部迟到,彩排改期。”
明媚道:“不可能改期,整台晚会的演员加起来超过两千人,每个行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台风天一样风雨无阻,组委会的意思是今天就算排到后半夜,也不能耽误明天的计划。
手机传出铃声,她一看,顾老师打电话来了。
“明媚,你出发了没?”
“出发了,塞车有点严重,不过我会尽可能地按时赶到。”
他们的车子夹在长龙之中,以很缓慢的速度挪动。明媚没察觉自己一只手紧揪着衣摆,满脸无奈。
顾老师道:“没关系,我们这边也堵在路上。刚才组委会来通知了,所有彩排往后推迟一个小时,让大家不用着急,安全第一。”
“太好了,谢谢顾老师特意通知我。”
收起电话,明媚紧绷的身子明显松弛下来,欣喜地对霍仲庭道:“不用那么急了,顾老师说推迟一个小时,我们再怎么龟速也能赶到了。”
她高兴,霍仲庭也高兴,清清嗓子回到之前的话题。
“纪明媚,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姓唐的家伙,更讨厌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他暗骂:还萧哥呢!怎么不更恶心点直接叫“欧巴”?
“啊?哦……”明媚反应过来,身边这男人太小心眼了。
“霍仲庭,你还讨厌什么,不如现在都告诉我,否则说不好哪天又触犯了你的忌讳。”
霍仲庭黑眸深幽地锁住她:“我还讨厌你性格太倔强,每次跳舞太拼命。”
她为了舞蹈再多的艰辛也努力克服,为了登上梦想的舞台,生病或受伤都咬牙挺着,可是——
姜玉瑶、吴明莉是吧!他记住这两个名字了,会找机会让她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被人背后放冷箭,纪明媚这个笨女人又知道多少?
很多女人把爱情看得大过天,没有爱情,天就会塌下来,没法过日子。她却一心装着舞蹈,让爱情往后靠,也把他往后靠。
比起嫉妒唐萧,他同样嫉妒着占她生命重要地位的舞蹈。
偏偏,对付唐萧可以使出各种手段,不惜两败俱伤,对付她视若生命的舞蹈,他却无计可施。
最麻烦的是——看她拼命若此,他非但不想阻止,反而只想倾尽所有去成就她。
明媚的回答传入耳朵,她的语气那样义无反顾:“我不敢奢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舞蹈家,但没人比我更清楚,舞蹈在这二十六年生命中有着怎样的意义。”
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明明是雨天,却有万丈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将整张脸庞照亮。
“跳舞的时候,我清清楚楚感觉到血液在热烈地流淌,感觉生命在舞台上自由地绽放,很幸福……”明媚双手做祈祷状,交握在胸前。
霍仲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样的纪明媚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明媚突然皱眉:“你估计很难理解这种感觉,当我没说。”
霍仲庭反问:“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理解?”
明媚道:“因为认识你这么久,你好像没有对哪件事特别热衷过。”
霍仲庭眸光越发幽暗:“但是我对某些人特别热衷,或者说迷恋。”
某些人?里面有自己吗?明媚假装听不懂,试探道:“我知道,你迷恋安艺美。”
霍仲庭英俊的浓眉皱了起来。
明媚有些不快:“喏,不敢出声就是默认了,你果然迷恋安艺美。”
“纪明媚,你现在是在吃醋吧!”
“那种陈年老醋,谁爱吃吃去,我才没闲功夫干这种无聊的事。”
“奇怪,太奇怪了。”霍仲庭表示纳闷。
明媚转头打量他:“奇怪什么?”
“车厢里突然一股好浓的酸味,像那种一掀开坛盖,藏都藏不住的酸味。”
“霍仲庭,你嘲笑我?”明媚凶巴巴地瞪眼,“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下车了。”
“别!”他一把按住她的胳膊,生怕她当真下车。
明媚道:“要吃醋也该杨依吃,轮不到我。”
车子随着大流缓慢地往前走,雨点吧嗒吧嗒,雨刷依然左右不停地摆动,车厢里的气氛到这会,真有几分酸味了。
对于自己跟杨依的关系,霍仲庭没有刻意解释,嘴角似笑非笑地弯起一个弧度。
“杨依不吃安艺美的醋。比起安艺美,她更介意某人。”
“某人?不会恰好是我吧!”
“明知故问。”
明媚“哈”了一声,对他不澄清跟杨依的关系感到不爽,顺着话道:“也对,那天陈叔过生日,虽说是个假生日,可你特地到文体中心接我,还专程陪我买礼物,杨依却是不请自来,呵呵。”
不知是否雨刷摆动的关系,霍仲庭的脸色忽明忽暗,道:“因为陈叔希望你参加。”
明媚马上问:“那今天呢?今天一早跑来献殷勤,不怕你亲爱的杨依小姐又吃醋?”
他最好别借口说,因为这次是真真找他的。
“颜真打电话来,拜托我帮你一把。”
果然!
明媚靠在椅背上,暗暗生气地环起手臂,“霍仲庭,我收回前面说的——你今天早上说话格外难听。”
“生气了?”霍仲庭空出一只手,捏她的脸颊。
明媚没好气地拍开他,道:“霍先生,麻烦你好好开车,到了目的地,我会加倍付你车费的。”
霍仲庭哭笑不得,越发觉得对她着迷。
“纪明媚,你吃醋赌气的样子,有点可爱。”
“呸!谁吃醋了。”明媚小声否认。
霍仲庭嘴角的弧度扩大,趁着车子暂停的档口,从后座拿起一件西装外套罩她身上。
“你可以小眯一下,到地方了我会叫你。”
车厢里空调温度不算低,明媚仍觉得双手冰凉,不客气地拉紧男式外套裹住自己。
“不要到了才叫我,一定要提前叫我,知道吗?”她需要提前清醒头脑。
霍仲庭摸摸她的脑袋,嗓音带着魅惑人心的沙哑:“知道了,安心睡吧。”
明媚闭上眼睛,西装外套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她记得这个味道,是他的,莫名觉得安心。
霍仲庭深深地凝视她,直到前方交通稍微缓解,才将注意力转回驾驶上。
原本半个小时可以到的地方,走走停停开了约莫一个小时。
眼看再过一个路口就到目的地,最糟糕的路况出现了。
几棵被台风刮到的大树横七竖八倒在路上,车子完全无法通行,只能下车走路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