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紧,再收紧。
回想那魂飞一幕,心底悠然颤动,明明看到的是自己的肖像,血,清晰,刺目。
眼不盲,心明镜,她能看错?
视线定住不放,指间母亲苏梅的遗照又作何解?
母亲年轻未出阁时的照片鲜之又少,即便慕公馆也没存留几张,可谓宝贝珍藏,谁能拿的到,又为何会邮寄至南宫宅邸?
涂血整蛊,明显是恶意让她崩溃的狠招,别看她平时表面一副大大咧咧的魔女状态,恐惧症候群不知道啥时候烙下的病根,总之就是怕那些诡异的,没有事实依据的,血腥画面是经受不住的……
到底为什么……
心里一千一万个问号向她招手,她快要崩溃。
扶额,摁了摁眉心,头痛似有缓解,脑中各种莫名影像散去,吸了吸鼻子,双目邃静,一时无话。
像一只漂泊在茫茫大海里一叶扁舟,看不到光亮的灯塔,难以泊岸,又像一抹无处扎根的浮萍,没有根,随时会被激流冲散。
“蓝儿,你是说,照片中人,是母亲?”
安静片刻,南宫藤眉宇紧拧,尽力压低了语气问她,不敢再触及她心底那根快要扯断的弦。
她的反常,若不是听及安洛提及有了心理准备,他是极其震惊的,尤其是,一向乖顺的她,竟然推了林姨,像是一头不受控制的小魔兽。
唯有疼惜,眼里的女孩那般薄弱,唉……
被人盯着看的灼灼目光,慕凝蓝感知抬眸,一双水汪汪黑麓簏的眸子凝他,依旧害怕的有些颤的细嗓,“她是我母亲,可是,之前我看到的是自己的照片,你相信我,叔叔……”
她急切认真虔诚肃肃的小模样,不像胡言乱语。
南宫藤沉默望她,微抿精致的薄唇,眉静目静,心底早已波涛汹涌。
不是不信,而是事情拐进死胡同,无解,暂时的躜。
男人沉温玉厚的嗓音,眼角细纹可见,风度芳华,尔雅无比,“蓝儿,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叔叔处理,好吗?”
“可是,照片……”她心有余悸,拉住他衣角,紧紧的躜。
“相信我,可以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和如玉的嗓音,“好好休息一下,嗯?”
这人冷毅寡淡,温柔不多,彼时彼刻,亲昵柔情,倒是害得沙发处另外两个万瓦锃亮的灯泡不自然的低头或是大眼瞪小眼。
某人脸皮厚,不用说。
秦淮则是尴尬,刚硬的侧颜,犹见薄红淡淡。
恢复元气的慕凝蓝沉溺这一片柔蜜里,倒是顾忌着瞧了一眼旁处,脸颊骤然染上淡淡桃粉,羞晗点头。
心底的恐惧亦被他的温柔拂散一半,她知道,他定是要与那两人商讨什么。
乖顺兔子一般,好好躺着,让他安心。
霍靳墨远处,目光落过来,深邃眸底淡淡笑意。
兄弟数年,浑厚深沉的男人,骨子里是冷血的,抛却前尘往事不究,不多的温柔,一并给了那丫头。
当年的陌灵,可有如此?
自打进屋,一系列丈夫该尽的责任,霍靳墨尽收眼底,由惊叹不已到快要跌掉下巴壳,很是夸张的一副表情,从三人去了一楼间房之后,便再没移开过。
话说,这婚了的男人,当真不一样了?
“秦淮,你怎么看?”
南宫藤自动忽略某人八卦探究的眼神,眸光睿智,落向对面正坐严谨的秦淮。
无可厚非,除了林姨,秦淮是最先到的现场。
而且,刚才夫妻俩你侬我侬时,已经嘱咐别墅门卫那里调出快递包裹送来过程时间段里的监控视频。
秦淮脸色一如往常的镇静,归咎重点,“先生,我觉得,一切是冲着夫人来的。”
对面而坐的霍靳墨揩了下英挺的鼻梁,唇角微勾,扔给两人各一支香烟。
两人敏捷接过。
秦淮看了看,放在耳后,样子由忠厚老实幻变几分痞相,再加五官过分刚硬,愈加像黑社会一霸,本就不好这口,跟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起抽烟,想象那画面,有些奇怪。
唉!习惯了只接受命令!
南宫藤面无表情,点燃,吸了几口,吞吐烟圈,眼神峰睿撇向霍靳墨,冷唇微启,“有屁快放,等我撬你嘴?”
“……”某人眉心凸跳,装深沉莫测的机会都不给?
晲了南宫藤一眼,严肃认真起来,“三点,则通,不代表有结果。”
“一:目标对象,快递包裹收件人,慕凝蓝,如秦淮所言,就是冲着她来的;二:动机,照片中的人为什么会是慕凝蓝的母亲,且做成遗像,不管是慕凝蓝看到的自己或是她母亲,都是幕后人憎恨的对象,她的母亲已逝,母债女偿,也可以这么想,像是一个圆圈,轨迹不好寻,背后人想玩游戏,又在暗处,我们出拳也得找对方向;三……”
说到这里,霍靳墨顿了音,看了眼沙发上沉然静坐的男人,眉毛轻蹙。
“在于蓝儿本人。”南宫藤弹了下烟灰,淡定补充。
秦淮脸色微变,“先生,你是说夫人……”
南宫藤眉头皱的更深了,秦淮缄口。
突然,手机震动,秦淮点开看了一眼,眼神流连两人,“监控室,调来的视频。”
转发给两人。
别墅大铁门口,一个骑摩托车,戴绒帽,墨镜,黑色大衣,黑裤的年轻人,抱着包裹在保安处签字,便驱车离开。
前后并无异状。
南宫藤唇角微勾,笑了似的,淡淡邪气眉梢处倾泻,“倒是谨慎,这种无拍照的摩托车,根本无从查起,况且,偏远别墅区,快递公司倒是放心一个女快递员的安全。”
一旁两人愕然。
霍靳墨垂眸,盯着手机再次仔细看一遍,眼前一亮,来了兴致盎然,嗤笑,“女人,到底是你懂。”
烟蒂飞砸过去,瞪他,“少贫!有你懂?”
某人不屑,回瞪。
秦淮急抓耳朵,一副不耻下问的姿态,“这人包裹的跟粽子似的,哪儿看出是女的了?”
霍靳墨双腿交叠,高大身躯惬意半靠沙发靠背,爽朗一笑,转换调侃对象,“秦淮,军营里待成木头木脑了吧,男人会没事挂一挂耳鬓头发?男人会因为涂了丹青的指甲裂了,在意去看?”
“……”秦淮一脸茫然,低头去看视频。
快递员递给保安包裹时,下意识撩了下鬓间头发,这姿势搁在一纯爷们身上的确有些娘…而坐上摩托车时,手指似是刮到了什么,快递员手微曲,兰花指形态内扣,急忙察看指甲处。
“还真是这样。”秦淮木木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一副憨厚的样子。
气氛活跃起来。
霍靳墨饶有兴致,继续道,“秦淮,你该找个女人了,你得全方面三百六度无死角发展,才能更好的运用于工作,记得让你老板加薪哈!”
南宫藤扶额,恨不能拍过去一铁掌,薄唇微抿,“你倒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
“必须的。”某人傲娇的扬起线条深邃无比的下颌,洋洋自得。
南宫藤,笑。
傲娇的姿态还未持续几秒,立即意识不妙,又要栽坑的节奏,瞪向某人,“靠!你要是敢说我是处男,我跟你割袍断义!”
秦淮:“……”
敢情儿遇一同款……
“你倒是实诚!办案也请你霍大局长实诚下!”某人说,一本正经的样子。
“……”霍靳墨那个气啊!妈的!啥时候智商回落小学生时代了?
南宫藤憋住笑,自相识,逗来逗去,啥时候赢过自己?有时犯傻,很是臭屁的样子,拽拽的,一如看到了警校他稚嫩的影子。
“秦淮,宅里安保重新安排一下。”南宫藤敛去文艺突至的情绪,肃冷下令。
“是,我这就去。”秦淮起身,恭敬点头,离开。
秦淮离开。
南宫藤想起什么,一双睿翼如虎般的眸子看过去,“拿出来吧!”
“什么?”某人痞相,装傻。
“要我剁了你的蹄儿?”某人淡定的语气,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霍靳墨扬起浓黑的墨眉,咋呼道,“卧槽!你特么开天眼了吧?”
某人抿唇,扫去一记寒光。
霍靳墨雅痞晒笑,将装了沾血迹的一块布料的透明袋从裤袋掏出来,“这是从相框边沿擦拭下的血迹,你的小妻子没魔怔,的确有血迹。”
南宫藤沉默,又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五官隐没在烟雾缭绕的一团里,模糊不清。
“你那会不是正哄娇妻吗?眼睛倒是亮堂。”霍靳墨言语间尽是调侃意味。
男人眉宇间淡淡慵懒,一只手臂搭在沙发扶手,将烟灰弹进垃圾桶,斜睨他一眼,极为不屑解释,但依然傲娇的开口,“弱智问题,你也好意思问?”
霍靳墨:“……”
男人眉眼不抬,“你出门有带女人丝巾的嗜好?”
霍靳墨愣,佯装淡定,“那可不一定。”
某人扯了扯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哪里拣的我媳妇的丝巾,你当抹布用的倒是惬意,刚才掏烟时,露了出来。”
霍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