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蓝呼吸瞬间被截断,双手抓住苏荷蛇一样缠在她脖子上的双手,硬生生挤出几个字,“咳咳……你放开我……你……咳……到底在说什么……”
“你勾引我丈夫毁我家庭!我要你死!”
苏荷嘴里继续叫嚷不断,那双手像尼龙绳索一样紧紧勒在她脖子上,力道很大,她竟一时没能掰开。
快要窒息了。
她身体向后挣,苏荷伏在床沿,因她力道带动,她下半身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同时,掐住她脖颈的一双手被迫松开。
慕凝蓝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一张脸绛红成紫,好一会儿才缓解。
见苏菏摔在地地上,急忙弯腰,将苏荷从地上搀扶起来,试探一问,“……我……我是……宫藤的妻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您认识苏梅?”
苏梅二字,简直就像一催化剂。
苏荷额角白皙的皮肤,青筋暴起,攥住慕凝蓝的胳膊,“苏梅!是你害得我!是你勾引我的丈夫!是你把我撞成这样!你就是一个祸害!”
犹如惊天霹雳,一记响雷自脑子里炸开,一些支言片段一点一点与苏荷之言叠合。
苏梅?勾引?车祸?
她脑子片刻空白,反手攥住苏荷瘦骨嶙峋的手腕,“我母亲怎么样?你认识我母亲?”怕她听不明白,直接提及母亲名讳,“不……是苏梅怎么样?你认识苏梅?什么勾引你丈夫?什么车祸?什么撞的你?你说清楚!”
“是苏梅!就是你!别以为你改头换面改名换姓嫁入豪门我就不认识你!你的肮脏的过去永远跟着你!是你不知廉耻破坏我的家庭!抢走我的丈夫!是你的车撞的我!人都死了!都死了!你!你丈夫你女儿怎么不死?我却要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这么多年!”
慕凝蓝震骇不已,握住苏荷手腕的手悠然垂落。
苏荷一字一言虽混乱不成章,却有迹可循,有理可依。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当年车祸的血腥一幕。
父亲开的车失控,与迎面驶来的一辆车相撞。
她趴在窗口,目睹一切。
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还有……
她瞳孔紧颤。
是林姨……
不,不是林姨,是……
是与林姨有着同样一张面孔的女人……
她大惊,迅速反应过来,是……
是南宫藤的奶娘……陌灵的母亲……
以前,所有发生的一些诡异而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夕之间,都有了解释。
难怪林姨从看见她第一眼就不待见她,难怪林姨时常对她冷言冷语,难怪林姨恨不得她分分秒秒退位让贤滚出南宫家……
难怪薛天翼敌视她,难怪陌灵对她总是一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似的表情……
她抬眸,看着苏荷这张愤恨又狰狞的脸,惶悟。
难怪苏荷一副恨不得杀了她似的恐怖样子……
还有母亲与南宫榈是怎么回事?
她震惊掩嘴,双目瞪圆,不敢置信的一步一步后退,“不……不……不是的……一定不是的……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她父亲车撞上苏荷的车……
所有人都死了……
慕凝蓝抱着脑袋,一声尖叫,怎么会是这样?母亲怎么会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原来她与南宫藤之间,不仅是因利益而聚,还隔着深仇大恨……
南宫藤知道吗?
由及回想,南宫藤每次在她面前是很避讳提苏荷的,还有年前南宫榈在家时,南宫藤那段日子的反常,对她的忽冷忽热,以及那次他带她去见未苏醒的苏荷时小心翼翼的反应,还有上次苏荷突然有反应,他第一时间松开她,并未带她去见苏荷,这次苏荷苏醒,他依然推三阻四避免她去见苏荷……
所以,他是忌讳和不愿她跟苏荷见面的,母亲是害他从小没有父爱的人,她又是苏荷忌恨之人的女儿,而他还偏偏娶了她……
他一早就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即使知道了,他毅然选择屏弃一切与她在一起,毅然去德朗寻她,逼她回来,毅然爱她……
想至此,慕凝蓝心痛如绞,眼泪簌簌而落。
她要去找叔叔,这一刻,她发疯的想见他……
刚转身,冷静一会儿的苏荷突然又缠上来,面色比之前愈加苍白,头发散开,凌乱不堪。
慕凝蓝不想与她过多纠缠,直接将她摁回床上,快速跑出卧室。
然而,她刚走到楼梯拐角处,苏荷却追了上来。
慕凝蓝被一阵碎乱的脚步声惊的回头。
却见苏荷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把剪刀,双手握住剪刀把手,朝她冲了过来。
慕凝蓝震在原地,双瞳蓦然地瞪大。
眼看苏荷手中的剪刀就要刺过来,或是本能反应或是求生欲望驱使,千钧一发之际,她将苏荷握剪刀的手截在半空,猛烈摇头,“不……我……我不是……”
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不是什么?不是苏梅?在苏荷眼里,她与苏梅是割不断的血脉至亲,如同一人,苏荷恨苏梅,即便知道她不是苏梅,是苏梅之女,绝对不会因此而减少一丝恨意。
此时的苏荷神智混乱,也清明两分,看着眼前这张与苏梅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苏梅毁了她一生,她的女儿又要祸害她的儿子吗?
难怪这些天,她每每提及见儿媳妇陌灵,儿子始终不愿诉说只字片言,原来,他娶了这么一个人……
心头强烈的恨意,化为满腔怒火,手上力道不断地加大,剪子刀尖一寸一寸往慕凝蓝方向刺过去。
若是拼力气,她自是占上风,只因她是叔叔母亲,一直留有余地,而苏荷完全是要将她置于死地不罢休。
出于自卫,慕凝蓝猛地反剪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试图夺走她手中的剪刀。
这样纠缠下去,她不仅会受伤,苏荷也会受伤。
一番纠缠,她使出全身力气将苏荷挥至一边,刀尖划伤了手背,却未能夺下她手中利器。
她一步一步后退,苏荷拿着剪刀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眼神冷阴毒,“我不会让你害我儿子的!”
慕凝蓝惊蛰看她,苏荷好像明白过来了。
急忙对苏荷说,“对……我是他妻子……还有……我不会害他的……不会的……”
苏荷根本听不进去,一张脸森白阴厉,尤其穿着一身红衣,不禁地想起梦中一个红衣女人死死掐着她脖子的惊悚一幕,浑身发抖,直直后退,眼泪哗哗直落,“你别过来……”
苏荷突然哈哈大笑,像极了一个女鬼,再次朝她冲过来。
慕凝蓝惊恐大叫,本能往一边一躲开。
她之前站的位置一侧是楼梯,苏荷猛地跑过来,身体重心不稳,站在楼梯边缘扑腾了几下,她急忙跑过去去拉,手都没够着,只听苏荷一声尖叫,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慕凝蓝怔怔望着这一幕,惨叫了一声,瘫软在地。
而从楼梯上摔下去的苏荷再无动静。
“不!不要!”
慕凝蓝哭喊着,双腿抖颤,连滚带爬到一楼。
苏荷摔下去,是趴在地上姿势。
她哭着喊了好几声,没有动静。
刚要伸手,却见苏荷身下一滩血涌出来。
慕凝蓝头皮发麻,双瞳猛地一缩,抖着手,将苏荷身体扳过来。
“啊!”她惊叫一声。
苏荷手中那把剪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刺进腹部,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她半跪在地,急忙推苏荷肩膀,哭着大喊,“醒醒……你醒醒……”
可是,苏荷面色如白纸一样,没有反应。
眼前血腥的一幕,渐渐地与几年前车祸画面重叠。
当年母亲亦是满身鲜血,任她声嘶力竭哭着喊着晃着她的身体,母亲再也没有醒来。
慕凝蓝看着苏荷身上红衣被血染成暗红,意识开始混乱,眼前一黑一白,重影叠加交替,地上一滩血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缓缓地朝她涌过来。
她惊悚一颤,紧接着是身体止不住的战栗,身子一软,由跪着的姿势直接瘫坐在地,双腿屈膝,一下一下往后挪,“血……好多血……”
突然,慕凝蓝又爬过去,抬手,捂住苏荷的伤口,却又更多的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来,像流不尽的一条长河。
她望着被血染红的双手,惊悚摇头,“不是的……这不是真的……这是梦……一定是我又做梦了……”
此刻,她崩溃的情绪像一颗炸弹,轰地一声在脑子里炸开,残存一丝清明,她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然,还没站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南宫藤和秦淮自大门口走到主楼,遇到从屋子出来的佣人,随口一问,“夫人呢?”
佣人坦言,“好像去了后庭洋楼看老夫人。”
南宫藤脸色惊变,像离剑之弦一样朝后庭洋楼方向冲去。
为了苏荷静养,午后,医护人员是不在的。
秦淮预感不妙,紧追而上。
南宫藤和秦淮直奔一楼,被眼前血腥一幕震住。
苏荷倒在一滩血迹里,幕凝蓝趴在苏荷身边,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