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七姐尖嗓门警示:“莺莺啊!你给我敛着点,别给我场子砸喽!”
“我有那么嚣张?”
“不是嚣张,你那是要命啊!”
莺莺头没回,朝她挥手,扔下一句,“这要是让我哥知道你利用我敛钱,可不是砸场子这么轻松。”她回头,冲七姐毒毒一笑,“真的会要命嚄!”
七姐一脸僵黑,掐着腰,直拍大脑门,忘记了那个活阎王!
不禁地后怕,思虑着要不要将莺莺追回来?可攥着手中那张白票子,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又摇摇头,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
包厢里灯红酒绿,酒味,烟味,浓烈香水味,统筹交错的光线迷雾中,一众男人搂着几个年轻又漂亮的妹妹喝酒唱歌。
莺莺走到门前,脚步顿了下,撩开长发,手搁在耳朵上,又放落,将长发往胸前拨了拨,才推门。
门被轻轻地推开。
听见动静,众人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望过去。
男人们的世界直白又龌龊,打量一个女人,自下往上视线游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白长腿,笔直如竹,柔美如缎。
视线上移,一抹柳叶细腰,一掌拢住仿佛能掐断似的又柔又细。
一袭抹胸藕粉色包臀裙包裹着女人纤细玲珑的身材,扎眼的是她一头又柔又亮的云瀑长发,大波浪卷自然又轻盈缠着一副纤细的骨架,一对锁骨漂亮似蝶,隐在青丝中翩然若飞。
女人拥有一张天使般的面孔,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精雕玉琢,肤白欺霜赛雪,一双秋水剪瞳隐在长而密的睫毛下,又亮又黑,乍一看犹如戴了美瞳一样,加之精致的妆容,衬得小脸愈加娇艳迷人。
菱形小巧的唇瓣,烈焰红唇,唇角微微上扬,张扬又野性,性感而妩媚,风情而冷艳。
骨子里隐隐流露而出不为人察觉的高贵气质,与这乌烟瘴气的环境格格不入,倒像是赴宴的一个世家名伶。
那边狂风骤雨,光线略暗的一处角落却风平浪静。
南宫藤高大身型沉靠沙发,双腿交叠,慵懒而闲散,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一点一点,微垂眼睫,盯着长指间夹着的玻璃酒杯,淡静卓然。
耳边一众男人阵阵口哨起哄声传来,他不禁地眉头蹙起。
商场污浊,应酬糜烂,虽早已习惯,但难抑烦躁心绪,不经意地抬眸,看向众人齐驱聚焦的源头,目光淡冷扫过,又很快地移开视线,低头,啄了一口酒。
忽然,南宫藤猛地抬头又望过去,视线定在那一抹纤柔侧影上。
男人一双墨色流瞳,如滢似幻,紧缩颤动。
轰地一声,惊天霹雳自脑子里炸开。
玻璃高脚杯自指间嘎然落地,落在地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一双双男人灼灼的目光快要将莺莺浑身穿成骰子了,此时一道突兀的脆响响起,莺莺正愁视线没地儿落脚,循声望去。
视线穿过一众人落在角落里一个男人身上,几无停留,又一一掠过其他几个男人,眉目平静如水。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猴急坐不住,立即起身走到莺莺身边,伸出一只手就要往她腰上去。
莺莺身型曼妙一闪,轻盈转到他身前,一手拽住了男人领带,盈盈一笑,“急什么?先喝两杯?”
那个男人笑眯眯地将脸伸过来,眼珠子黏在莺莺巴掌大的美人脸上,“这个七姐,会所有这么个小靓妹居然藏着掖着?”
其他几个男人左搂右抱地迎和不断,“就是啊!身价百万值了!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莺莺避开身边男人贴过来的一张脸,妩媚一笑,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微微附身,端起茶几上一瓶酒,正欲给客人面前的酒杯倒酒。
突然,手腕被一道大力扣住。
她没有转头,视线落在手腕上那一只白皙宽厚的男人大手,触感温凉而干燥。
她手腕一圈,如被火烧似的,烧的皮焦糊烂。
莺莺挣了挣,那道力愈大,快要将她手腕攥折了。
她明显感受到扣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颤抖不已,紧接着,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被从茶几前拎过去。
直接撞进一个坚实的男人怀里,如磕在墙上一样,磕的她眼冒金花。
南宫藤一双手臂箍着她娇小的身体,像得到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又紧又重。
他坚硬如铁的怀抱却抖得厉害,不温暖,却寒冷如冰,剧烈起伏的胸膛下那颗心脏雷鸣震动,每一次跳动,像锤子一样凿在莺莺心头。
她将头抬起来,推他肩膀。
男人力道再次加大,颤抖如梭的嗓音响起,“蓝……蓝儿……”
其他几个男人见此情况却哈哈大笑,忍不住调侃,“我说南总,外界盛传你不近女色,怎么?见到如此美女不也是把持不住了?”
紧接着,又是一泓大笑。
莺莺看似轻轻地却几分用力地将南宫藤推开一些距离,直接侧坐在他一双坚实有力的腿上,双手勾住他脖子,一双又白又细美腿摇啊摇的,像坐摇篮的孩子一样,嘴里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她一只纤纤玉手在南宫藤白色衬衫领口摩挲,继而,长指一勾,灵活又娴熟地解开他衣领两颗扣子,指尖在他喉结轻抚,媚笑妖娆,“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恕莺莺眼拙,这才发现。”
南宫藤犹在激动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甚至以为是梦,唯恐是一场游园惊梦,这几年或许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连一次梦中与她拥抱的机会都吝啬的不给他,如今上天垂怜他了吗?
他双臂再次猛地收紧了她纤细的身体,一双眼睛水光淙淙又深邃地黏在女人精致的脸上,嗓音颤的厉害,“蓝儿……我的蓝儿……你活着……活着……”
莺莺凝着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眨了眨一双大眼睛,艳艳一笑,“您……认错人了吧?我叫莺莺。”
南宫藤一双眼睛湿热,红血丝泵动密布眼球,再度将她揉进怀里,激动的像一个神经错乱的病人,“不!你是蓝儿!你是蓝儿!你真的是蓝儿!你没死!你一直活着!”
莺莺的脸被迫压在他坚硬的肩头,男人清冽气息沾满她呼吸,她淡然平静,“我是莺莺。”
“不!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蓝儿!你一直活着……”他越说越激动,哽咽。
抱着她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莺莺纤细的小身板快要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抬手,拍拍他肩膀,“先生,咳咳……您认错人了。”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吻落在她头发上。
莺莺突然激灵一下一把将他推开。
从他腿上下来,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杯倒满的酒杯,朝同样被刚才一幕震住的几个男人嫣然一笑,“你看啊!这么漂亮的男人居然把一个舞小姐当作自己的妻子!我啊!命不要太好,看来今晚做梦都要被惊醒!哈哈!”
末了,她眼尾不经意地一挑,落在南宫藤指上一枚戒指上,几秒停留,抬了眼皮,看向依然盯着她看的南宫藤,“我啊逢来过往见过的男人不少,说长得像自己初恋啊妹妹啊妻子之类的梗见多了,所以,这位先生你要是想莺莺陪您啊就直说!不过……”她顿了顿,又说,“您要是真的寂寞难耐,我倒是不介意你唤我蓝儿雨儿粉儿的,反正我们混场子的名字多的是啊!只要客人喜欢随便改,比如,荷花啊牡丹啊玫瑰啊水仙啊!反正左右都是一朵花最后被男人摘。”
一屋子男人怔了怔,皆被她逗笑了。
纷纷与之碰杯,不断地往她身边凑,将她与南宫藤隔开一段距离。
男人们来势汹汹,她应付自如,一副酒场上混过来的陪酒女浪荡又春色娇媚的嘴脸,诠释的淋淋尽致。
南宫藤视线从未在她脸上移开分毫,脑子闪过四年前那具腐烂的女尸和从尸体上取下的那枚戒指,以及霍靳墨亲自监督法医出具的验尸dna报告,是蓝儿无疑……
可这个女人又是谁?
他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盯着拥有与慕凝蓝一模一样脸的女人,呼吸寸寸消弭,脑子里如浇了一锅热油一样,神情恍恍惚惚,死寂灰白。
莺莺逢场作戏的手段与男人们猜拳游戏,却输得凄惨,一杯酒一杯酒下肚,脸上瞬时爬上红晕两抹,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趁机拦住了她肩膀就要往怀里带。
莺莺唇角微勾,正欲躲闪。
一直沉寂的南宫藤猛然起身,一把将她拉至一边,夺了她手中酒杯,扔在茶几上,酒杯碎成数瓣。
那个男人看了一眼五官沉冷的南宫藤,吓了一跳,自觉地移开一个位置。
莺莺波澜不惊,盯着茶几上碎掉的玻璃杯,下意识按住左胸,抬头,看着一脸冷寒的南宫藤,娇媚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她微微嘟嘴,明丽动人,“是不是您寂寞了?想要莺莺陪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