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岁出来时气息虚脱,苍白的像一只鬼。
她扶着门框,眼睫湿漉漉的,不知是在哭还是笑,“姐,我没事。”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没事,斐姐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梁涉川让他回来。
压制下那股急迫,她谨慎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好。”绮岁同意了,跟着下楼坐在餐厅。
斐姐将热好的饭菜端过来,今天的排骨汤煮了很久,却因为冷过好几次,油花都浮在面上,沉甸甸的。
气味也稍带了些腥气,绮岁只是闻了一下,便反胃的不行,忙捂住嘴干呕起来。
她只是一个劲的想吐,倒也没有感冒发烧的症状。
斐姐瞧了瞧饭菜,虽然样子难看了些,但味道总归是好的。
梁涉川不喜欢干瘦的女人,便将绮岁养的珠圆玉润,脸上起了一层婴儿肥,她皮肤白皙细腻,胖一些更惹人喜欢。
仔细观察了番,斐姐忽然怀疑起来,怀疑绮岁这是孕吐的反应。
毕竟绮岁住进来了那么久,梁涉川只要在家就会跟她同住,怀孕也并不稀奇。
“岁岁。”斐姐拿了纸巾给绮岁擦嘴,她将胃里的恶心按捺下去,喝了口水才好些,却不敢再去看那些食物。
斐姐又叫了一声,“岁岁,你是不是怀孕了?”
绮岁手里捏着纸巾,微愣了一瞬,却也只有那一下,“不是,我只是胃里不太舒服。”
她的身体她自己很清楚。
见她否认,斐姐便不再追问。
吃不下饭,只喝了几杯养胃的茶绮岁便去睡了。
梁涉川回来的很晚,斐姐却一直没睡在楼下等他。
他出于关心问了句:“怎么还没睡?”
在梁涉川上楼前斐姐拦住他,楼上绮岁睡着,她自觉降低了音量,语气中不乏对绮岁的揣测,“今天岁岁身体好像不舒服。”
“生病了?”
对绮岁的紧张早已蔓延到了骨子里。
斐姐摇头,惴惴不安,“一回来就上楼吐了,吃饭的时候也吃不下,我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她说不是。”
“是不是这两天吃的太油腻了?”
“吃的都挺清淡的,她也不爱吃大鱼大肉,你上去问问她吧,别是有什么事不肯说。”
夜里静了几寸,梁涉川怀揣着那份怀疑的心思上楼。
时至今日,只要他不主动提,绮岁是不会睡到他的房间的。
换好了衣服过去,他没敢开灯,怕把绮岁惊醒,她像个孩子似的,很讨厌被人叫醒,还有很重的起床气。
在绮岁身边躺下,梁涉川揽着她的腰。
与其说是揽着不如说是量,量一量她胖了多少,是不是真如斐姐所说怀了孕。
可她的腰肢仍旧纤细,还能感觉到肋骨,真不知道究竟胖在了哪里。
梁涉川的动静吵醒绮岁,她恍恍惚惚眯起眼睛,黑暗中什么都瞧不清楚。
因为许久不说话嗓子沉寂的有些沙哑,“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语气很糯,这让梁涉川宽慰了些许。
绮岁半梦半醒,转了个身趴进梁涉川怀里,用额头蹭了蹭,继续睡了过去。
他白天有工作,能跟她温存的时间也就这会儿。
“听斐姐说你身体不舒服?”梁涉川弯了脖子,蹭着绮岁的耳垂,温情缱绻。
丝丝缕缕的痒浮上来,绮岁不舒服地躲开,她是真的很困了,“没有,一点小事而已。”
“还吐了?”梁涉川轻啄了下她的嘴角,“要不要找个厨师来家里,换换口味。”
糖果甜香掺杂在气味中,绮岁声线含糊,“不用,小题大做。”
“那明天去医院瞧瞧?”
这个男人真是没完没了。
气息的凌乱扑洒开来,绮岁好一阵子说不出话。
梁涉川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不顾她的心情,绮岁渐渐倒也习惯了,学会了听从,装成他养的乖巧猫咪。
趴在床头,绮岁呼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嗓子冒火般的干涩。
梁涉川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笑道:“刚才斐姐还说你像是怀孕了,这会儿我看着一点都不像。”
他刚说完就被绮岁报复性的啄了一口,在肩膀,牙印渐渐浮了出来。
“属狗的吗?”
绮岁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她本就疲倦,这会儿困的眼皮都酸,哪还有力气跟他较真。
可梁涉川却成了话唠,“嘴巴甜的齁人,晚上吃糖不怕坏牙吗?”
他发现了。
或许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只是懒得拿出来说。
床头柜上糖还在,并且日益减少,眼看着就快没有了,那是谢顷河抱回来的,为了给绮岁还在她家门口睡了一夜。
不想这罐糖在以后却成了她的支柱。
绮岁真的是气了,一句话都不肯说,梁涉川自言自语倒也无趣,很快便不再吭声。
她轻微的胃症梁涉川一直都记在心里。
一直惦记着哪天要带绮岁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当是婚检,也好尽快定下婚期。
在去检查前,他先收到了取款信息。
是给绮岁的那笔钱,她有工资,虽说不多,但基本开销她是不会动梁涉川的钱。
而这次一取,就是全部,还都是现金。
绮岁没有什么大的开销,吃喝用度都在家里,就连衣服偶尔都是梁涉川亲自到商场挑给她带回去。
疑惑在心里始终纠结不开。
当晚梁涉川回去的早,七八点的时间,绮岁却没有到。
电话还没拨出去她就开了门,头发上肩上湿漉漉的沾着雪花,可怜又落寞。
要质问她的心顷刻便软了下来。
梁涉川忙过去将绮岁拉进来,气的脸廓线条冷硬,眼神清清冷冷的凝视着她冻红的小脸,温热的掌心覆盖上去,淡淡的烟草香味似乎熏到了绮岁。
她后仰着躲开,娇怯又灵动,“我不冷,没事。”
“怎么没有带伞?”梁涉川真的恨不得把她绑到身边,免得她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手都冷的像冰块,还说不冷,嘴硬的要命。”
“一会儿就热了。”
“先上去把衣服换了。”
那件呢大衣都湿透了,本就单薄,今天偏偏还没有带围巾,雪白的颈子都冻的僵硬。
绮岁上楼换衣服的功夫,梁涉川在楼下冲了热茶,她来了就能喝着暖身子,也能顺便问一问今天那笔钱的走向。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这些天绮岁的异样,对她再纵容,也是有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