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书房距离绮岁的房间很近。
那里搬东西的动静梁涉川听得清清楚楚,他将窗户打开通风,让外面的阳光照耀进来。
顾也站在门口,歪头探进一个脑袋,小声道:“师哥,找我有事?”
难得休息两天,就怕又被派出去工作,语气都战战兢兢的。
“进来吧。”梁涉川将书籍叠好放进书柜,给顾也拉开椅子请他坐下。
一缕光平铺在他肩头,眉眼都被照亮了几分。
书房里还有些湿气,空气粘稠。
梁涉川走到桌前低头在抽屉里翻找东西,顾也咽了咽嗓子,紧张道:“师哥,不会又有事情要忙吧?”
“你不想忙?”梁涉川低俯着头,扬眸看他。
顾也没有立即回答,抓了抓头发,嘀嘀咕咕道:“鬼才想忙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摆摆手,憨笑起来,“我说我特别喜欢工作,最喜欢了。”
梁涉川眉心微拢,半信半疑,“你还真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东西找到,他抽出来递给顾也。
是一份厚实的红包。
这是规矩,顾也每年都能收到梁涉川的红包。
他双手捧着接过来,佯装很开心的样子,那笑虚假的梁涉川想不识别都难。
“你就算不差钱也装装样子。”
顾也瘪了下嘴,无奈道:“师哥,你真老土,每年都要给我现金,害的我还要去存。”
“不想要就还给我。”
“要!”
苍蝇肉也是肉,顾也悻悻地放进衣服内的口袋。
“最近和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梁涉川在顾也面前闲散地整理起书房,各处走动,“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顾也喝着水,呛的喉咙发痒,接连咳了好几声,面目涨红。
“什么小姑娘?怎么还提到结婚了?”
“之前缠着你的那个。”
这一阵子顾也忙的找不到北,关山月跟的不算紧,只是偶尔冒出来一下。
算起来,他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她了。
把水放下,顾也讪讪地擦了擦嘴巴,“师哥,你别开我玩笑,没有的事。”
“没有吗?”梁涉川不是个会关心别人的人,他撇撇嘴,“没有也好,省的害你分心。”
因为求婚成功的事,他心情好。
按着顾也多聊了两句,还没聊到重点,走廊处便传来一声尖叫,惊的他们耳朵刺痛。
梁涉川和顾也对视一眼,“去看看。”
走廊上只有江且愿一个人的身影,她被推到护栏处,脚腕一歪,侧倒在地上,模样柔柔弱弱的,风吹就倒。
斐姐急忙出去扶她,刚跑出去便撞上梁涉川。
“怎么回事?”梁涉川先一步扶着江且愿把她拉起来,她顺势倒进梁涉川怀里。
一瘸一拐的站不稳,便伸出一只手拽住梁涉川的衣领。
江且愿软声软气,只差梨花带雨地哭出来,“小欲,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我想帮她整理东西,她不让我碰就不碰,还把我推出来。”
她告状的声音不大不小。
绮岁刚好听的到,她慢吞吞地走出去,靠在门框边,看着江且愿继续装模作样。
江且愿艰难地活动脚腕,一痛便更紧的贴进梁涉川怀里。
她双颊惨白,气息微弱:“看在小欲的面子上,你跟我道个歉就行了。”
“行了。”梁涉川扶住她的手,“一点小事。”
他向来公正无私,但也护短。
江且愿不服气道:“你就纵容这丫头这么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你了?”
绮岁暗自翻了个白眼,目光扫过江且愿扶着梁涉川的手。
她心眼小,看不得这种场面。
梁涉川讨厌夹在女人中间,却碍于眼前的人是江且愿不得不从中调和,她也的确是受了伤,“我替她跟你道歉,先回去看看脚吧。”
“就知道是个没教养的小丫头。”江且愿盛气凌人的劲不减,故意在走之前嘀咕绮岁一句,给她心上添堵,“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的确做到了。
梁涉川扶着江且愿回房,顾也也跟了上去。
斐姐留下安抚绮岁的情绪,弱声弱气地喊了一声,“岁岁。”
绮岁没吭声,面上没有半点波澜,转身回到房里。
刚才被江且愿撕坏的裙子就扔在地上,还被有意踩了两脚。
她闭了闭眼睛,疲惫感上升,手上的戒指似乎有千斤重,“姐,我今天先不搬了。”
斐姐正在帮她收拾东西。
闻声一愣,不知所措。
三楼客厅。
这会儿空气好,到处都有阳光照耀。
顾也帮忙扶江且愿坐下便下了楼。
梁涉川在旁帮她查看扭伤,稍触了下她的脚腕。
江且愿便大喊大叫,痛的扯红了梁涉川的手。
见她这样,梁涉川无奈叹气,将手抽离开,“要去医院吗?”
“还没有那么严重。”江且愿眼含泪珠,委屈的很,“我真没想到你这个小老婆脾气那么重。”
“绮岁脾气是不好,你别惹她她也不会惹你的。”
“我可没惹她,我好心帮她整理东西。”
“她有手有脚的,会自己整理。”
面前的男人异常冷漠。
正弯着腰,假模假样的帮她活动脚腕,这不过都是为了绮岁赔罪而已。
江且愿有些恼了,一把推开梁涉川,振振有词,“我看温煦说的对,她就是个没教养的,配不上你。”
“你没事我就下去了。”
梁涉川不理会她的埋怨,理了下衣摆,掉头就走,不带丝毫犹疑徘徊。
走到楼梯才被江且愿一声呵住,“小欲,别的我不管你,明天回陵洲的时候,你可别把她带上。”
脚步只逗留一瞬。
斐姐不在绮岁的房间,也没再帮着她收拾东西。
梁涉川进去时绮岁刚将箱子整齐排放好,回头睨了他一眼,无声而讥讽的笑笑。
哄女人梁涉川不拿手。
他只能用肢体表达情绪,从后抱住了绮岁的腰,贴着她柔软的耳廓,“脾气真大。”
本是开玩笑的话,却一下燃起绮岁的火。
她竖起胳膊肘将梁涉川推开,狠狠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劲很是惹人怜爱。
梁涉川最喜欢绮岁这个样子。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哪哪都跟别人不同,生气时不说自己的生气,没有杀伤力的瞪两眼,掐着腰,双颊一鼓,眼睛又嫩又水,连唇色都是漂亮的。
他以前总说最讨厌女人无理取闹,实则是喜欢的,尤其是绮岁对着他生气,生完气被他哄好,黏糊糊地窝在他怀里索要疼爱。
光是想想,就动容。
梁涉川过去将绮岁抱住,胡乱地碰着她的鬓角又滑到鼻尖,“别气了,明天她就走了。”
“我怎么敢气她?”绮岁浑身竖起尖锐的刺头,“那可是长辈,动不动就要说我没教养的,说我是孤儿,我可不就是孤儿吗?”
“怎么说的这么严重?”
“在你小姑姑眼里,你是天之骄子,我哪里配的上?”
她从没想到在婚姻这件事上,自己会成为被瞧不起的那个。
怎么想都觉得委屈,偏偏梁涉川只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梁涉川阴沉了脸,口气忽然特别冲,“绮岁,你别总说难听的话招我,她是不该碰你的东西,你不也推了她吗?扯平了。”
“我说话一直就这样。”
好好的心情就这样被搅乱,梁涉川难受,缓了口气,“明天我就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