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禁闭的日子枯燥。
除却了在蒋家院子内活动,其余地方,都被禁止了。
春日灿阳,光斑落在阳台护栏上。
爬山虎的枝藤茂密,有些已经卷到了护栏的空隙中来,在阳光下绿色叶色熠熠生辉。
一缕青烟从绮岁的指间飘散到空气中。
身后传来脚步声。
照例的放下盘子,佣人规规矩矩道:“小姐,吃饭吧。”
绮岁弹了弹烟灰,目光顺着烟雾破碎出去,依稀想不起来这是自己被关起来的第几天了。
她轻轻“嗯”了声。
乖乖坐过去吃饭,只有吃完了,蒋沅的气才会消,她才有可能被放出去。
在蒋家每顿的饭菜都可口,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做,她也吃的干净,看似温顺的将碗筷收拾了拿到楼下。
在忙活的佣人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瞧见她没有上楼,反而从正门出去,脸色立刻紧张起来。
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跟了上去,她们这才松了口气。
院落内的阳伞下是一片阴凉地。
绮岁还没走到,便注意到了身后的人,依然是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保镖。
细想了想。
她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在阳伞下坐好,绮岁整理了下洁白了裙角,遮住脚踝,她撑着下巴,在绚烂的阳光下去看这名保镖,很是中规中矩的长相,倒也利落干净。
“还没问过你呢。”她细声轻笑,“你叫什么名字?”
保镖一身黑衣。
很是吸热,已经被晒的面红耳赤,他低垂了脑袋,“小姐叫我何风就好。”
绮岁翘了翘脚尖,白玉似圆润的脚趾很饱满,指甲光滑干净。
她像只小狐狸似的,眼尾稍稍上翘,心中正在酝酿着报复,报复何风出卖她,害她被关禁闭。
她的眸光太直。
何风被看的浑身发毛,将头低的更深。
忽地听见她一笑,下意识抬起了头。
耀眼的光合圈绕在绮岁周围,她穿着雪白的裙子,一身肌肤也白,正拖着下巴在笑,比朝阳可要灿烂的多,身上还浸着似有若无的烟草气息。
笑完了,她迎着何风的眼睛看去,软声问:“你脸红什么?”
一句话像是戳中了他心虚的地方。
立马如临大敌的压低了目光,不敢再去看绮岁的脸。
晚上蒋沅回来陪绮岁吃饭时。
立刻便注意到了何风的态度,仿佛很怕她,像是怕妖精那般的怕。
晚饭过后何风便被单独叫了出去。
偏厅人都散去了。
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正在等待接受惩罚。
蒋沅还没来。
绮岁却先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在他面前喝了一口,歪下头,明亮的眼睛冲他转了转,“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老板叫我的。”
“叫你干什么?”
“还不清楚。”
实际上他比顾也还无趣。
见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绮岁撇撇嘴,突然拿起他的手,将牛奶杯放到他的手里。
这里静悄悄的。
何风手上一颤,杯子险些洒掉,绮岁帮他握紧了,故意用拇指拍了拍,小声提醒,“给你喝,拿好了。”
目光之外。
蒋沅已经从何风背后走过来,清了清嗓子。
他像是被抓了包,跟着回头,颤声道:“老板。”
“嗯。”蒋沅对绮岁使了使眼色,“回去。”
人走了。
气氛异常难堪冷硬。
等待楼上绮岁将门关上。
蒋沅的怒色全然显露,她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将何风手里的牛奶杯拿下来,重重放在桌上。
怒火中烧,眼睛神色灼人,“何风,你知道我是看你老实才让你跟着岁岁的。”
这话仿佛皇帝下死刑前的征兆。
何风立刻谦卑应声,“老板,我知道。”
“她鬼主意多,你只要看着她,不要让她单独一个人就好,其他的,你应该知道分寸。”
在蒋沅眼里绮岁就是她的亲女儿。
她以前恨梁涉川钻了空子,占了她的心,总觉得他配不上她,更别说现在的何风,但凡离绮岁近了点,就要高度警惕起来。
蒋沅字字句句锋利。
何风只得虚心应承下,“我明白的。”
不管绮岁遭遇过什么,她到底还是小姐,他哪里敢肖想什么,不过是有梁涉川这个前车之鉴在,蒋沅庸人自扰罢了。
她一阵头疼脑热,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吧,在她门外看着,等她关了灯再回去。”
“好的。”
脚步声从偏厅减弱。
上了楼。
房内。
绮岁敏感的察觉到外面的声音,即刻压细了声音,走到阳台,低声对手机里说:“不说了,有人来了。”
话筒里那声不耐烦的悠长叹息被她堵住,又补充道:“沅姨对我很好,不用担心。”
电话自带的机械感让梁涉川的音色听起来更为冷淡,耐心也消磨干净,“她跟我对你的手段,没有什么不一样,怎么到她那里就是不用担心了?”
“不一样。”
“哪里?”
蒋沅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绮岁,可梁涉川派顾也跟着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这些绮岁不会明说。
她用手指轻轻敲击手机背面,思绪万千,放低了姿态,“我不想让她伤心。”
正准备将电话挂掉。
梁涉川那端传来一开门声,他瞬时沉了嗓,似是有些恼怒,在挂断电话前说道:“谁让你进来的?”
话落。
电话瞬间被切断。
绮岁看着闪烁熄灭的手机屏幕,怔愣几分。
陵洲平港园内。
灯火通明的客厅内一分钟前还只有梁涉川一个人。
最近是风头浪尖,最要紧的日子,他的藏身之处隐秘,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他将手机扔到沙发上,目光冷沉,落到江且愿怯怯的脸上,“出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偷偷过来了。
“斐姐让我来看看你。”她尽量维系着平稳的腔调,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的目的性,“她说你这里没有人照顾,担心你又生病。”
“不需要。”
“那我就给你送点东西。”
说着。
江且愿动了动手上那一包生活用品。
大多是些驱寒的药物。
从萍阳回来后,梁涉川的身体便一直反复无常的病着,前段日子的确是被带走了,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待了几天,抵抗力更差,病容憔悴。
他缓缓放轻了语气,却含着无奈,“放下就走,快点,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江且愿进了两步。
她穿着细绳的长裙,两根绳子在肩头处打了结,若是解开,裙子便会松散的掉下去。
在来之前,她便明白,这是孤注一掷。
东西小声放了下去。
梁涉川眉目间的皱褶刚要放松,脊背忽然遭受到小幅度的撞击,随即江且愿故技重施的从后抱过来,手箍住了梁涉川的腰,胡乱去解他的衬衫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