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全黑的电脑下亮起一点蓝光闪烁。
进入了开机流程,进度条缓慢,一点点耗着梁涉川的耐心。
他调整坐姿。
让肩膀全部陷在座椅的靠背中。
闭上眼,细细感受着指间那枚监听器的触感,很平滑,如果没有认真考虑,不会想到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窗户有光,平铺在地上。
电脑亮起,结束了开机环节,可以使用。
梁涉川按照那名店主说的操作方式,将监听器打开,让电脑接收里面的录音文件。
缓冲中三个字掐住他的命脉。
时间仿佛在沙漏中缓慢流逝着。
进度条达到百分之九十八时,房门把手突然被压下,走廊的清新空气飘到房内。
纵使是梁涉川这样稳重沉着的性子,心也不受控的刺痛了下,夹杂着恐惧。
只是一秒。
这样的神色就被藏匿到深处。
他下意识关掉了电脑,眼神寡淡地看向门外,绮岁睡意惺忪,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裙,揉着眼睛,茫然道:“怎么不来叫醒我?”
确认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梁涉川平淡轻笑,“见你睡的熟,不舍得。”
“你在这里干什么?”
“有点东西要处理。”
黑发在眼前飘荡了下。
绮岁侧身弯过腰,肩头的细带滑下,再深些,便是春光了,她用鼻音发出疑问的“嗯”声,随即顶着一张纯净无害的脸,疑惑地看向梁涉川,“什么嘛,电脑都没开,处理什么?”
她声音太娇,眼神落着光,活像个清纯的妖精,一举一动都勾着人的魂。
梁涉川知道这样不合适。
他从来不是这么容易失控的人,可现在却像中了邪一样。
伸长手臂。
猛地将绮岁拉过来,她脚一滑,稳稳坐到了他腿上,还未挣扎,后脑就被扣住了。
四目相对,她被他眼中燃烧的东西吓的心惊胆颤,大脑混沌时,听到他说:“处理你。”
买回来的餐食放在保温盒内。
不会冷。
但时间太久,保温盒竟然也被耗的失了效果。
回了锅的东西不太可口。
可再不吃点东西,绮岁不是饿死,就是累死了,她裹着宽大的衬衫,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梁涉川的衣服。
梁涉川将东西盛出来放在她面前,“吃吧,你爱吃的。”
他多说一句话,绮岁便仰头瞪他一眼。
他一笑,不放在心上,弯下腰,半蹲在她身旁,“你吃,我给你揉揉脚。”
她恨不得踹他一脚,“不用了。”
“刚才不是扭到了吗?”在书桌上的时候。
一块肥美的虾仁递到嘴边。
绮岁停住,低头看着梁涉川一本正经却可恶的脸,“不是扭到了,是酸。”
“一个道理。”
不由分说。
他的手便停在了绮岁的脚腕上。
温柔耐心地揉捏,试图缓解酸痛,虎口和掌心薄薄的茧层摩擦在脚腕的皮肉上,带起一阵莫名的舒适感。
酸痛的确有所减轻。
可这根本消除不了绮岁的燥意,低了头,她看向梁涉川黑发之间的走向,沿至他的眉心,舒展时是格外俊朗的脸。
脚踝的酸痛是消失了,可眼睛又不受控制的蔓上酸楚,绮岁抽了抽鼻息,用尽了全部力气和真心问,“你以前可没有现在对我的万分之一好呢。“
梁涉川停下按摩的动作。
抬了抬眼。
瞳底竟然是一片凄楚和荒芜,“以前我的身份,不配对你好。”
他是什么身份,说好听了是梁珏山带回家的孤儿,说难听了就是梁家的一条狗。
的确不配。
女人是会屈服于心软和宠爱的动物。
就算是绮岁,这一刻也难免对梁涉川宽容了些,语气柔软,“现在你是梁先生了,比舅舅当初的地位还高,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得到的。”
他想要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吗?
“不提这些了,行吗?”
他是乞求。
绮岁则是施舍,“嗯。”
一整天都闷在公馆内。
午后绮岁在喷泉边坐了会儿,梁涉川在旁陪着她。
白昼在一眨眼的时间内便降了下去。
黑夜来的迅速。
城市的辉煌灯火升起,映照着天空。
足足一天。
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般,关山月猜到过绮岁不会理自己,却没想到她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连电话都拖入了黑名单。
走出大楼。
远远的。
关山月便看到一台拉风的跑车停在楼下,那辆车她认得,是之前不小心招惹的男生的车。
她没工夫跟别人浪费时间。
她现在所活着的每一秒钟都是为了复仇。
准备绕到后门走,脚尖转移了方向,忽然想到什么,直接拿出了手机,拨通顾也的电话。
只要是机会。
她就不能眼睁睁错过。
半个小时后。
一台黑色轿车并排停到跑车后,顾也正想要给关山月打电话,借着大楼中的灯色,看到前方的跑车旁站着位年轻男人,手中捧着一大束娇艳玫瑰,硬要往关山月怀里塞。
他们在这里纠缠,楼里的人都看得到。
顾也今晚喝的有点多,眼前的人成了片片重影,却还是能依稀认出关山月的。
见她一把推开那束玫瑰,一转头朝车边跑了过来,像是逃命般关上车门。
重重喘了两口气,“要不是你来接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耳边嗡声大作。
酒精令顾也神智昏沉,听不清楚关山月在说什么,他揉揉眉心,目光顺着挡风玻璃游离出去,看到了那束玫瑰被砸在地上,花瓣四散凋零。
夜色迷离。
那个摔花的男人恨意浓烈,遥遥相望,满是醋意的看了他一眼。
那样的眼神,顾也太熟悉了。
梁涉川也经常那样看他,不过他的目光更轻,更寡淡,是似有若无的醋意。
不像面前这个人。
恨的几乎要将他扒皮拆骨一样。
驱车离开,顾也声音很淡,嗓子被酒精毒的哑了哑,“你要去哪儿啊?”
“你喝酒了?”
味道很重。
车厢里到处都是。
关山月倾身靠过去,去嗅顾也衣服上的烟草酒精气味,这些是较为浓郁的,浅的,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她皱了下眉,没由来的升出些不悦,“你刚从哪个温柔乡爬出来?”
因为她满是酸味的话。
顾也腾出空看她一眼,脑中晕乎乎的,目光涣散,让她的脸朦胧了些,“应酬,有女人是正常的。”
“那是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
“都有。”
因为醉酒。
他尽量说的简洁。
不悦感更强了,关山月偶然想到自己的哥哥在梁氏工作时,也免不了要应酬,回家时就是顾也这个样子的。
她又问:“睡过几个?”
顾也诚实,也不会刻意去撒谎,“漂亮的都睡过。”
“你们这些经常应酬的男人,都来者不拒?”
“也不是,我师哥就从来不假戏真做。”
“为什么?”
“他是妻管严,岁岁有洁癖,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