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
江封的电话先一步打过来。
赵怀律本就心烦意乱不想接,铃声却一直在耳边响,响的像颗定时炸弹,他一哼声,不耐烦地拿过来贴到耳边,破口大骂,“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再来惹我,咱俩以后别见面了。”
“我好心好意给你发证据,你凶个屁。”
江封只觉得他们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他下午才见到柳念念跟别的男人开房,晚上过来,又见到闻烟跟男人出入酒店,倒霉都能倒霉到一块去,心里百转千回的愁滋味都说不尽。
不啰嗦。
他组织了下词汇,言简意赅道:“你帮我问问,跟念念住一块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耍我玩呢?”
“什么住一块的男人,你会不会说人话?”
“你帮我问就行了。”
“自己没长嘴?”
“闻烟给你带绿帽子的事,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吧?”
赵怀律睁开眼,陌生的夜色飞速滑过,他低声骂了句,“上辈子欠你的!”
见他恼了。
安静开车的小林冷汗直冒。
他不敢呼吸。
坐直了身子,小心开着车,尽量避开颠簸的道路,以免赵怀律借题发挥,将这股怨气都发泄在他身上,可就算他什么错都不犯,赵怀律还是能鸡蛋里挑骨头。
在红灯路口停住车。
赵怀律闭着眼,将手机扔到小林怀里,“二十分钟后打电话给江封,说念念有新欢了,让他好自为之。”
“这,”小林结结巴巴的,“您还没问呢。”
“问不问有什么区别,是不是他都这个德行,不逼他一把,他都不知道能磨蹭到什么时候。”
说来就是这么个理。
这个谎言也能被认为是善意的谎言。
二十分钟后江封才接到赵怀律的电话。
只不过电话是小林打的。
他将这个谎圆的天衣无缝,甚至连柳念念是什么时候跟别人好上的都能编出来,别说是江封了,就连赵怀律都快被他给糊弄了过去,直夸他留在自己身边真是屈才了。
江封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他不拖泥带水,拽上薛稚,去同一家酒店,开了柳念念隔壁的房间。
没有期盼能见到她。
在隔壁听听动静就足够了。
可江封怎么也没想到,老天爷像是惩罚他前半生的风流纨绔,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跟柳念念撞了个满怀。
电梯门扩张而开。
刺眼的淡金色光芒从顶部洒下,他闲闲地抬眼,耳朵比眼睛要更先有知觉。
柳念念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像清脆的铃铛,又像树上刚结的果子一口咬下去,又脆又甜。
她偏侧着头,笑眼眯眯地看着身旁的英俊男人,电梯内忽然有道古怪的目光落到身上,她条件反射的看去,心脏似乎被钝器砸了下,脸彻底白下去,鲜红的唇色被衬得清晰。
江封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皆是冷淡和陌生。
江封这人一直都吊儿郎当的,没什么真心可言,嘴角缀着点笑冲她打招呼:“巧了。”
柳念念没吭声。
他还在说:“行李收到了吧?”
他就站在电梯的轿厢里问,手挡着电梯门。
柳念念还是不作声。
“斐姐说让你不要一个人住外面,危险,去她那里住。”
哪里有什么斐姐。
斐姐压根不知道他们又吵架的事。
江封被柳念念冷冰冰的样子打回原形,宛如丈夫带着不入流的三儿故意出现在原配面前,只为让她多看自己一眼,走到这了,才知道这行为有多蠢。
柳念念像是听不到他那些琐碎的言语,启了唇,疏离的让人心寒,“你能出来吗?我们要坐电梯。”
女人狠了。
那就是真的不留余地。
他们在电梯间擦肩而过,谁也不低头,谁也不心软,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电梯门在身后合上。
数字下降。
江封箍着薛稚的手才松开,扯出一抹自己都知道是很难看的笑,“辛苦你了,今晚的费用我会让助理结给你。”
“是为了那个女孩吗?”
“什么?”
薛稚不生气,反倒由衷的平静,有种看到花朵盛放的平静与欣喜,“江封哥,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她,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走廊悠长僻静。
一字一句,都进入了江封耳朵里,他不明白薛稚在说什么。
茫然的表情写在脸上。
薛稚也愿意解释,“以前你虽然跟我在一起,但只要那个女孩出现,你总是情绪波动很大,你对我说她很烦人,是家里给你安排的未婚妻,你不喜欢她,不喜欢这门婚事。可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每次聊起她的时候话就很多,滔滔不绝的。”
“分手之前你向我要走了你送给我的铃铛,其实那个是她喜欢的东西吧?”
那个东西,是江封做过最愚蠢的事情,他后悔至今,只盼不能弥补。
薛稚轻笑,“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要用我来气她呢?趁她还没有心灰意冷,你还有机会。”
电梯直接往地下一层降去。
封闭的电梯里空气不流通。
留下的,还是刚才的气味,江封身上特有的香,以及他身旁女人的香,那味道让柳念念心碎,不知不觉眼圈便晕红了。
耳畔有道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那就是你专程回来见的男人?”
她一滞,不搭腔。
“看着不像好人啊。”
这么晚带别的女人来开房,当着她的面还不放手,能是什么好人。
柳念念也想不到理由替江封开脱。
“他今天下午来过,把你的行李拿过来了,脾气还挺臭,你喜欢这样的,就得天天受着。”
她神色变了变,“他下午来过?”
“是啊,”男人点点头,“我还喊你了,以为你听见了。”
“没有,我才醒来。”
男人耸耸肩。
听没听到的他可管不着,但这也不是江封乱带女人来开房的理由,他总不能是以为柳念念在这跟别人开房,故意找女人来气她。
那也太蠢了。
还在想着。
柳念念迅速按了十二楼的电梯按键,火急火燎地往上赶去,男人哎哎呦呦两声,“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要破门而入,把人家从床上拎起来?知不知羞的?”
她急坏了,一跺脚,耳朵都红起来,“哥,你别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