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这件事你是从哪听来的？”
李明哲越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黄科长是厂里出了名的人精，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捞外快！
刘二顿了顿，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今天货物进仓的时候，是老宋带人过来押送的，我跟他抽烟的时候，听他提起来的。”
“老宋你还不知道啊？那张嘴什么事都藏不住！”
听到这里，李明哲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兄弟们期待的目光，缓缓说道：“这批花布，咱们不要碰，里面绝对有鬼！”
闻言，众人皆是神情一黯。
刘二有些坐不住，皱着眉头和李明哲商量起来。
“李哥，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凭借着前世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磨练出来的敏锐嗅觉，直觉上李明哲已经能够笃定这是一场老黄安排的圈套。
但看到刘二已经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脑袋，李明哲顿了顿，取了个折中的说法：“这样吧，这匹花布来来头确实不小，贸然吃下总归不太稳妥，先观察一周，如果黄科长那边没动静，我们再出手。”
听了李明哲的话，刚子心领神会，点头赞成，“对，刘二，反正那货都是在你库房里，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刘二欲言又止，满脸惋惜，最后也只能重重叹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李明哲的安排。
临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嘟囔囔的笑小声埋怨着。
“刚子？”
刘二走出门后，李明哲立刻叫来刚子。
“这两天出货分散一点，多去几个市场，城里的几个大市场先不要去了，多往农村跑跑，等我搞清楚这事儿是虚是实，你们再放开手干。”
刚子重重点头，和刘二不同，李明哲是改变了他们这群混混命运的人，对于李明哲的命令，早已无条件的信服。
刚子虽然不明白李明哲的担忧，但圆滑的他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兄弟们离开了。
“都走了？来，试试我给你买的西装！”
刚子一群人刚走，付瑶就捧着一套西装，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西装，你买这干啥，平时上班我不是都穿制服吗？”
看着李明哲一头雾水的样子，付瑶微微笑了一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当了官，这记性还不好了。”
“你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不是你们厂一个季度一次的干部大会吗？之前你总是凑着头过去端茶倒水，回来就跟我讲大会上的新鲜事，如今你真成了干部，也不用眼馋了！”
李明哲恍然大悟，纺织厂的干部大会，从厂长到车间主任，大大小小的干部上百名，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副科长，当然要去参加。
“来，试试，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们厂的领导，开会的时候都穿着西装……”
李明哲在付瑶小心翼翼地伺候下，穿上了这套崭新的西装。
站在镜子前，熟练的打起领带，将袖口的扣子扣紧……
付瑶看着镜子前李明哲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渐渐痴迷起来。
挺拔瘦削的身材，搭上这硬朗分明的西装，一份不肥一分不瘦，平添了几分贵气。
李明哲从镜子中看见了付瑶那双春意盈盈的桃花眼，心中突然一凛。
“不行，这套西装我先不穿！”
说着，李明哲便脱下外套。
“啊？怎么了？不喜欢吗？”
付瑶慌忙站起身来，有些紧张。
李明哲摇了摇头，“没什么，挺喜欢的，但是还是等过段时间再穿吧，这次开会，我还是穿制服，你给我洗干净熨一下吧。”
付瑶微微一愣，心下有些失落，没有多说话，便将那套西装收了起来。
翌日清晨，依照李明哲的嘱咐，刘二缩小的供货规模，没有开车出厂送货，刚子带着披头士则将剩下的存货拉到了几十里开外的农村。
三里屯村口，披头士带着两名小弟支起了摊子，挂上招牌，没一会儿摊子前就围上了满满登登的人潮。
“都别挤啊，先付钱！那个大爷，你手太脏了，别给我摸脏了！”
吃过饭出来闲逛的付军，叼着烟正巧走到了村口，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好奇地挤了进去。
“嘿嘿嘿！说你呢！烟灰掉我衣服上了！”
付军听到披头士的怒喝，顿时吓得缩回了手。
“看看嘛！”
“不买别乱摸啊！我这可是白背心！”
付军白了一眼披头士，将手上的香烟捻灭，在衣服上摸了几把手，便拿起两件白背心挑拣起来。
正直酷暑，这便宜又耐造的白背心，放在农村确实是紧俏货。
付军摸了摸裤兜，也要买上几件。
“兄弟，能不能便宜啊，买两件送我一件能行吗？”
听到这话，帮着披头士收钱的小平头顿时脸黑成了锅底。
“兄弟不要拿我们开玩笑，这都是薄利生意，按你这么个买法，都不够我从厂里拉出来的功夫……”
“啪！”
披头士一巴掌打在平头光溜溜的后脑勺上，“收你的钱，你哪这么多废话！”
被狠狠瞪了一眼，小平头知道自己多嘴说错了话，顿时吓得不敢出声。
看到这一幕，付军顿时神情一震。
低下头仔细翻查起手里的几件白背心。
纺织二厂？
白背心的领口缝着一小块布条，上面写着衣服的出厂信息。
纺织二厂，不就是李明哲呆的厂子吗！
付军心头一震，又拿起摊子上的其他衣服，仔细翻看起来，无一例外，全都是国营纺织二厂的衣服！
“兄弟，这衣服是二厂的啊？”
付军试探着去套披头士的话，但披头士只顾着收拾衣服，没有搭理付军。
“你买不买？”
披头士没好气地质问着付军。
付军沉沉点头，“买！这摊子上的所有衣服，见样来一件，还有劳保服，都要！”
“好！一共一百二十块！”
付军爽快的交了钱，将衣服抱在怀里，匆匆快步跑回了家。
“雪曼！雪曼！看我带回来什么了！”
付军一跑进家门，就张牙舞爪地迫不及待把正在做饭的张雪曼拉进屋里，指着自己堆了满沙发的衣服，兴奋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