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仿佛还能嗅到那丝丝血腥味。
谁也不敢在太后灵堂前发出声音,即便皇帝已经离开了。
江临感觉到沈云卿的小手在抓着她,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必说,她永远都知道怎么安慰他。
……
直至天亮,众人才得以回府。
期间,沈云卿和江临都注意到了,向来爽朗的江老爷子,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独自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影佝偻,步履蹒跚。
江临望着老爷子的背影,不禁道:“我头一次感觉老爷子那么累……”
沈云卿:“是啊,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之前,沈云卿提起太后和江深,江临还不以为然。
太后去世后,江深身上的落寞不言而喻。
沈云卿叹了声,道:“殿下,太后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了,如今去了,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解脱,不必太过伤怀。”
半年前,沈云卿就劝过太后,让她按时服药、保养身体。
可太后浑然不在乎,她本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只想随心所欲地过完接下来的日子。
可惜到最终,她还是不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最后一面。
身份有别,就是最大的鸿沟。
……
江临:“我很少听到他们提起对方,大概是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道吧。”
沈云卿本来也不知道的,只是因为某些细节,才往那个方面猜去的。
不过他们的确是体面了一生,各自守着自己的界限,不逾越分毫,把那些长年累月的情绪克制在心里。
沈云卿:“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吧。”
……
江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让所有的下人都退去了。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那支红缨长枪,横风落叶,满地尘埃。
直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了,手中的长枪落地,掷地有声。
他坐在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明月,久久不语。
自己都记不清过了多少年了,可月亮还是一点都没变。
江深笑了笑,他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目光低下来,伸手捶了捶腿脚。
他膝盖的伤疤,不曾淡去,反而随着年纪越来越深。
“老了,不中用了。这么一会就舞不动了。”
……
这天之后,江老爷子病了。
沈云卿给他把脉后,心道: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外头吹一夜的冷风,何苦呢?
但她只是心里想了想,嘴上没说。
“忠叔,你好好监督老爷子用药,不许偷偷倒掉。”
对于喝药这事,江深和太后是一样倔强,都不喜欢喝。
每次劝药,就是最让人头疼的了。
忠叔:“世子妃放心,我一定好好监督王爷。”
沈云卿道:“估计这一时半会,他都得躺在床上了。本来就腿脚有疾,还以为自己是几十年前了,这下把腿也给伤了……”
忠叔问道:“这一时半会……是多久啊?”
沈云卿:“如果好好保养,大概要半年吧……”
忠叔:“也就是说这半年,王爷都不能行走……照他的脾气,怕是要疯掉……”
“那也没办法了,谁让他老爷子自己不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