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呢?你和阿文在府城,你夏绣姐姐家也在府城,再者,他亲兄长和嫡兄都在这儿,怎么就不知道让人给送个信呢?
这让一大家子都跟着担心的劲儿啊,可真像你二叔小时候。”
元老爷没说的是,玉绣跟着那人每天在集市上,跟前跟后的,就算没什么,也有什么了。
人言可畏啊。
姑娘家的名声,就这么没了。
自家还有个闺女没出嫁呢,这要是闹大了,说不得还要影响出绣将来找夫家呢。
元老爷这个愁啊。
锦绣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怎么觉得元老爷形容的这人这么眼熟呢,他有些疑惑的问:“爹,您还记得您五十大寿,在咱家后院儿被我给揍了的人,叫什么吧?”
元老爷是个老生意人了,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想起来:“刘兆东!”
锦绣艰难的点头:“我怀疑您说的那人,就是刘兆东。”
锦绣将刘兆东身上后来发生的事和元老爷说了,元老爷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元老爷只如此道。
万万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到了晚上,下人来报:“二老爷和启珍大少爷将玉绣小姐带回去了,和玉绣小姐在一起的那人,名叫刘兆东,在府城名声好坏参半。”
下人有些为难道:“有人十分感激他,因为近一年来,刘兆东每日都要做好事,确实帮助了不少人。
同时不少人也厌恶他,因为他以前狗仗人势,做了不少欺男霸女之事,受害者众。只不过刘兆东欺负的都是一些小人物,因此大家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看着他继续为恶。”
锦绣对此早有了解,倒没什么惊讶。
元老爷早就惊呆了,结结巴巴道:“这下玉绣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啊?这要让外人知道了,这孩子这辈子就完了。”
锦绣也有些头疼,当下对女子这方面十分苛刻,就算自家人不在意,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够让人难受了。
锦绣还有些纳闷:“爹,不是说玉绣姐姐是二叔家唯一的女孩子,二叔平日十分喜爱玉绣姐姐吗?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元老爷忍不住又开始叹气:“那又有何办法?你二叔是典型的读书人,在疼爱闺女,婚嫁之事,还不是都交给你二婶处理?”
锦绣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真让玉绣姐姐嫁给李兆东?
想了许久,元老爷一语惊醒梦中人:“别操心了,玉绣的事儿还轮不到你做主,她上有父母兄长,就连姨娘都活的好好地,这事没咱们说话的余地,人找着了就成。”
锦绣才发现自己确实多虑,回去蒙着被子睡了一觉。
锦绣和周文第二天傍晚从书院回来,就见二叔和自家老爹坐在一起,两人面色严肃,也不知都说了什么。
见是锦绣和周文回来了,元老爷脸上重新带上笑容,连忙让下人将准备好的点心端上来。
锦绣两人给二叔行了礼,坐在下手。
说实在的,近些年来,除了逢年过节,锦绣很少有机会见到元二叔,但以往每次见面,都觉得二叔性子冷清,有种万事不过心的感觉。
长相儒雅,不仔细看的话,和胖乎乎的元老爷几乎看不出一分相似来。
可今日一见,对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睛发红,眼窝青黑,分明是许久没休息好的样子。
元二叔简单问了几句两人在书院的读书进度,又和元老爷打哑谜似的说了两句,起身离开了。
元老爷看着元二叔的背影,幽幽叹气。
锦绣故意逗元老爷:“爹,您这样下去可不行,打从昨日来,您叹了多少次气了?难不成和两个儿子住一起,就让您这么难过吗?”
元老爷没好气的拍拍锦绣后脑勺:“没大没小。”
第60章 玉绣刘兆东 过年楚舟出绣
元老爷还是告诉锦绣和周文, 元二叔的来意。
“你二叔今儿一大早和刘兆东见过面了,回头刘家就会上你二叔家提亲。”元老爷道。
如此结果,锦绣一点儿都不意外。
周文却炸了:“虽然我和玉绣姐姐不熟, 但刘兆东是什么人?府城有不认识的吗?二叔怎么能把玉绣妹妹嫁给那种人?”
元老爷淡淡问:“什么人?”
“他带人在街上欺男霸女, 无恶不作!”周文道。
“那他是强抢民女了,还是逼良为娼了?”
“他品行不端,流连烟花之地!”
“那他是欠了青楼姐儿的银钱了还是将青楼的姐儿带回家养着了?”
“他浪荡轻浮,做事不踏实!”
“现在不是已经在悔改了吗?”
“他年近二十,身无功名,这样的人,将来怎么照顾一家老小?”
“可我们的人打听过了,他名下有不少田产铺子,好好经营, 足够小两口过的富足。”
周文委屈极了,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偏被元老爷说的无言以对。
最后憋出来一句:“反正他不是良配!”
元老爷点头道:“没错,谁都知道刘兆东不是玉绣的良配, 但这是玉绣自己的选择, 你二叔也劝过玉绣, 要是她不愿意, 可以亲自为她选一户外地人家,保证家底殷实, 为人老实肯干,可你玉绣妹妹不想。我们除了这么安慰自己, 还能如何?”
周文想不明白:“玉绣到底是怎么想的?”
锦绣换位一想,觉得玉绣能做出这个选择也不奇怪。
经过这么一闹,玉绣算是彻底和嫡母撕破脸了, 元二叔到底还是疼这个女儿的,也不让她回城关镇了,就留在兄长身边,和嫂嫂做个伴儿。
对外只说来兄长家做客。
因为在寻找玉绣的事上,元老爷没少出力。因此玉绣特意带着礼物上门来这边做客。
出绣接待了她。
出绣最近一直在打理书铺的生意,虽然是幕后操纵,但也得到了元老爷的认可,元老爷已经准备将另外的生意交给女儿练手了。
因此现在的出绣,已经不知不觉中开始成长,和人打交道的水平,早不可同日而语。
玉绣很自然的就和出绣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妹妹说了心里话:“在家里姨娘为了避嫌,都不敢和我有太多接触。
兄长有意照顾我,但学业繁忙,很多时候有心无力,加上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子,父亲每次对我态度好一些,私下里母亲总要为难我和姨娘。
因此这几年我也不敢和父亲太过亲近,本来想着嫁人就好了,没想到我命不好,定亲的那家突然就出了事。
要不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在外面听到母亲身边的嬷嬷说了后来给我定的那家人是何等可怕,我恐怕到现在都还闷在鼓里。
不过我不后悔,就算名声毁了,要嫁给刘兆东也不后悔。
别人都觉得刘兆东人不好,但我觉得他家中情况简单,父母膝下就只一个儿子,其余姐姐都嫁人了,而且父母又上了年纪,不大管事。
我若嫁过去就能自己当家做主。如若刘兆东肯跟我好好过日子,那我就敬着他,若他不肯跟我好好过日子,我学着夏绣姐姐,将整个刘家掌控在手里,他们要做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
等我在府城立足了,生个孩子,然后用照顾月子的理由,将姨娘接来府城住着,这一住是多长时间,可就不好说了。
那样的话,我就满足了。”
听到出绣转达的锦绣和周文两人彻底惊呆了。
锦绣:“都说玉绣姐姐糊涂,跟在刘兆东后面不清不楚的,坏了名声,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现在看来,她其实活的最清醒。”
周文生怕这件事对出绣妹妹有不好的影响,赶忙道:“咱家夏绣姐姐是遇人不淑,要是有的选择,我宁可夏绣姐姐轻轻松松的过一辈子,而不是比男人还辛苦的顶立门户,你千万别瞎想。”
出绣当然不会瞎想,她本人想的可清楚了,甚至心里已经有了大致想法,只不过现在不方便告诉别人而已。
自玉绣第一次来这边后,被出绣精彩的生活深深吸引,觉得之前在元二叔家学的还远远不够,经过过来这边和出绣取经。
而从未经历过宅斗的出绣,对玉绣在元二叔家的精彩生活经历十分感兴趣,两个小姐妹意外的投缘。
玉绣还将自己压箱底的钱取出来一部分交给出绣,让出绣帮忙入股,等着年底分红。
两人经常坐在一起交流些经验,看着路过的锦绣和周文嘎嘎笑,常常笑的锦绣浑身起鸡皮疙瘩。
周文抱着胳膊躲着两个小姐妹,从两人视线盲角溜过去,才小声对锦绣道:“女人一旦长大,真可怕,还是知秋小外甥女那样,最可爱了。”
锦绣手里还拿着谢山长让老伯给送来的批语“狗屁不通”呢,闻言提不起一点兴趣,敷衍道:“没什么比谢山长还可怕的,打不过,骂不过,只能乖乖听话,真憋屈。”
周文调侃锦绣:“你不是说,等你将山长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学过来,就要按着山长的脑袋打回去吗?怎么这么丧气?”
锦绣撇嘴:“因为我发现谢山长脑子里东西有点多,一时半会儿学不完。”
周文闻言也开始嘎嘎笑,笑的一点儿形象都没有,觉得口是心非的锦绣也蛮可爱的。
路过的出绣和玉绣两姐妹,指着周文的样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悄悄话:“这就是男人,如此好看的皮囊,私底下竟然如此不讲究!”
周文:“……”
这下轮到锦绣开始大笑了。
笑完后,锦绣才想起来另一件事:“楚师父上次回来,怎么没待两天又出门了?我上次去楚家拜访,楚家奶奶对着我差点儿哭了,看的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周文挠挠头,小声告诉锦绣:“我听镖行的一个师傅说,楚师父在躲什么人,好像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楚师父不想和对方对上。”
锦绣听得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时放过。
回归书院生活的锦绣,基本上大多数时间待在藏书楼。
据说,德宁府府学的藏书楼藏量,在附近几个府学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很多隔壁州府的先生,也经常来这边借阅。
当然这里更是本院读书人的圣地,但这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当初,锦绣和楚舟等人第一次进来,都是得到了各自先生的手书,替他们做担保,两人才能进来。
后来,两人是凭借每次月考旬考中亮眼的成绩,获得了进入藏书楼的资格。
但这资格仅限于一楼,二楼往上,需要院长亲自批准才准进去。
锦绣以前一直在一楼盘旋,近日转移到二楼。
二楼的人数明显比一楼少,环境也相对安静。
谢山长最近给锦绣出题的模式,已经从一开始指定看书,然后相应的出题,变成了随意出题,指定相关书籍,自己查阅。
难度大大提升,到了考验人阅读量和知识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