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浵看了眼冷沉着脸的穆项忠,见他不给自己帮腔,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是让这位丞相大人“元气大伤”了,便也没有多做争辩。
和这种狭隘尖酸的小人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铁定是她穆伊浵投胎时得罪了阎王爷。“我最近正在想挣钱的法子,不过,之前拿出去的那些钱都是爹自愿给的,也为爹在官场上挣了不少人气和好评,皇上为此赞誉,也为穆静怡入宫做了铺垫。总之,丞相府是赚到了!大娘应该为我的善举而心怀感激才对,我和你女儿是一个爹生的,我和她在外人眼里是血浓于水的,自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大夫人顿时冷眉怒目,“你还有理了?”
穆项忠见事情又要不可收拾,忙开口,“伊浵说的有道理,静怡,今日伊浵学完礼仪之后,你也随她去孤幼院瞧瞧。”
穆静怡虽然百般不愿,却也认为必要,于是笑答,“是,爹!”
穆项忠又做最后的总结陈词,“从今日起,大家都要为了静怡入宫之事筹谋,不得出丝毫纰漏差错。”
在伊浵的眼中,所谓的宫廷礼仪,是皇宫中人在人际交往中,自成一体的一定的约定俗成的程序和方式。只是这样的礼仪,只是让下等人变得更加卑微,让上等人,更高高在上。
她不是没有看过古装剧,古代皇宫女子走路目不斜视,身姿端正,这些她都能做到。
为了避免与阿斯兰撞上,缩短自己在家的时间,她不耐烦地对教习嬷嬷说道,“嬷嬷,简单的我都懂,您只说见到皇帝和皇后该如何跪拜即可,另外,再把入宫行进的所经之地画给我,我自己温习就好。”
教习嬷嬷三十岁,风韵优美,圆脸却很不搭调地极是刻板,她严苛打量着她婀娜有致的身段,冷声说道,“小姐,丞相大人有令,您要一步一步学。这些礼仪规矩,务必做到举手投足都要优雅规整不卑不亢。”
“现在,小姐第一步要练习的是站!”
站?这位嬷嬷的意思是,她连站都没个站相?
“我……”她站的很好呀,她可是天天练习瑜伽的人,身材一级棒,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举手投足都优雅自如,就算皇帝老儿在她面前,不夸她也会赞她的。
伊浵的话还没有说完,发髻就被嬷嬷手上的小教棍利落地挑开,一杯茶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站一个时辰,若是茶水没有涌出来,才算过关。”
一个时辰,不就是两个小时?“嬷嬷,您和大夫人是什么关系?”她真的怀疑,这位老嬷嬷是大夫人派过来折磨她的。
“放心,奴婢和大夫人势不两立!丞相大人也不会笨的找大夫人手底下的嬷嬷来教自己的宝贝疙瘩。”
“嬷嬷您是从宫中来的?怎么对我爹这么了解呀?”
“是,奴婢的确是丞相特意从宫中接出来的,奴婢出来教习二小姐也是受了皇上的恩准。你可以叫我徐姑姑。”
皇上钦点要她学礼仪?哈,一定是因为孤幼院的事吧!啧啧,皇上都罩着她耶,何等殊荣?!
“小姐练习吧,奴婢要去向丞相复命了。”徐姑姑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啊?哎,喂……姑姑,徐姑姑,我这儿还没怎么着呢,你要跟我爹复命什么呀?该不会是要我的坏话吧?”
“小姐放心,奴婢是去告诉丞相,二小姐学得很好,免得丞相大人担心奴婢教的不好。”
“喂,别留下我一个人,我有幽闭恐惧症,不要关门!不要关门呀!”她实在不想看着门板阖上,仿佛被判了死刑似的,崩溃地闭上眼睛。
砰……门板还是被关上。
而几乎是门板关上的一刻,阿斯兰高大的身躯便在她面前无声落下来。
他高大如山的身躯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一身黑衣浓重的宛如黑色乌云,压迫地叫她透不过气。
只是,他俊逸凛然的脸却不像之前那般干净阳光,腮骨上都是胡渣,看上去很憔悴,而且,身上还有淡淡地酒气。
“你……你……”见鬼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房间之前,她特意检查过,房间明明没有他的影子呀。
“你很聪明,躲得很巧妙!”
“谢谢夸奖,还不是被你抓到了。”
“哼哼……我只是凑巧遇到一个帮手。”他嘲讽一笑,“刚才那位徐姑姑和你的丞相父亲有私情,她不是去复命,而是急着去找你爹幽会。”
伊浵顶着茶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客气一笑,眼睛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目光灼燃的脸。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爹那么帅,肯定有不少女人喜欢,他妾室养在外面也是为了让她们躲避悍妻打压活得舒服些。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也司空见惯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躲着我?”他从她头上取下茶盅放在桌子上,霸道地捏住她的下颌,不让她躲避他的目光,“回答我!”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女子,你是狼人,长得又美,要什么女人没有呀?和我在一起,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玩完了走人不好吗?我相信,你一定是崇尚自由,不喜欢被约束的人,你一定也不喜欢和你发生关系的女人与你纠缠不清吧!”
“图个新鲜?玩完走人?不喜欢纠缠不清?这就是你对‘我们’的评价?”哼哼,她倒是很了解他。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但他惟独不想和她斩断这样的纠葛。“穆伊浵,你知道违逆我,是什么后果吗?”
她感觉下颌就快要被他捏碎,忙告饶,“阿斯兰,我求求你,你为你自己好好打算一下,也让我清静一下,我现在才一十六岁,沦落到给人做地下情妇,很可怜!而且,我不想再被你那些女人派杀手追杀。”
“你很聪明,懂得明哲保身。”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松开她,转身在宽大的椅子上坐下,刻意地拉开距离,不让自己再碰她。
这样不识抬举的女人,他实在没有必要再浪费心思,可心里却又偏偏放不下她。已经半个月了,他每天夜里都守在她的房梁上,弄得自己像个飞贼一样忙碌又狼狈,见了她,却偏偏又狠不下心杀了她。
伊浵背对着他,暗暗按住心口,给自己压惊。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异样,才转身,倒了一杯茶给他递上。
“我不渴。”
“你喝酒了,喝点茶,可以清醒一点。”认识他这么久,她不曾见他如此颓废不羁,“为什么不刮一刮胡子?”
“太忙,没空。”
趁着他饮茶,她才敢仔细打量他,却见他头发也脏兮兮的,简直是风尘仆仆,虽然眸光清亮,眉宇间也难掩疲惫之色,而且,眼睛下还有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