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激怒失控时,阿斯兰的声音适时传来。
“皇弟,这个女人就是害死我们母亲的凶手!”
“臣弟早已得知真相。”无垠怒视着多蒙氏,眸光复杂。
他曾经疑惑,为何自己的母亲会对自己的亲骨肉如此狠毒?!直至他被皇甫乐荻医好,与阿斯兰有了牵引感应,他才明白,原来,这个凶残奸诈的女人并非他的亲生母亲,只是害死他生母的凶手。
往事历历在目,这个恶毒的女人扶养他,折磨他,把他利用得彻底,却也无心插柳,成就了今日的他。
他跪在阿斯兰身边,与他一起面对亲生父母的灵位时,不至觉得自己愧对他们,他文武双全,精通兵法,而且心中存善,还有了妻女,是让他们骄傲的皇儿。
阿斯兰鄙夷俯视着多蒙氏,对无垠说道,“皇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她不但买通了稳婆抱走刚刚诞生的你,还暗中给父皇下了吸血鬼的精纯之血,又以那种肮脏的血喂哺你,让父皇与你骨肉分离,毫无感应,害我们的母亲日夜以泪洗面,眼见着你被她以恶毒的手段调教,而不敢与你相认……也是她,亲手害死了我们的母亲!”
想起瑶华宫的旧主,自己已故的宿敌,多蒙氏刺耳尖利地嘲讽冷笑。
“哈哈哈哈……祺尔钦,你们兄弟总算是相认了,你也在这个龙椅上坐稳了,可你别忘了,是谁辅助你坐上了这个龙椅,是谁把你异卵同胞的亲弟弟抚养成人的?!”
阿斯兰不理会她,继续列出她的罪名,“你筹谋多年,意图杀朕,谋反篡权;你给朕的伊浵下烈毒,害朕痛失长子,又找无辜妃嫔替罪;你命朕的亲弟与朕自相残杀,你命杀手追杀羸弱有孕的伊浵,害死朕的次子,以至伊浵深陷血族,几经生死,与朕不得相聚。”
“祺尔钦,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你当初可是答应哀家的,坐上这个位子,要听哀家的话,你处处与哀家作对,哀家当然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不过一个穆伊浵,就让你乱了分寸,你置后宫其他妃嫔于何地?哀家早就劝过你,要恩宠均分,方能万世太平……”多蒙氏开了口,便嘶哑尖利地唠叨不绝,只当自己还是身在高位的太后,傲视众人,纵然牙齿被行刑的狱卒打掉了两颗,却还是无损她惊人的口才。
伊浵突然起身,从座位旁的贺百腰间抽过纯银长剑,就那么拖着长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众人惊诧凝视着她,剑尖叮当叮当的磕碰在台阶上,也撞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当她在一身腥臭的多蒙氏面前站定,剑尖嗖一声抬起,直戳在肮脏的囚衣上。
刺耳的冷嘲热讽总算停止,众人不禁畅享此刻的宁静。
“怎么不说了?”伊浵微扬下巴,怒声咆哮,“说呀!”
“我……我……”多蒙氏一脸惊恐地凝视着眼前倾城倾国的玉颜,张口结舌,是她的错觉吗?竟有刺骨的寒意从剑尖上传来,冰冻地她心脏刺痛收缩,血脉剧痛,蔓延周身。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该亲手杀了你的,是阿斯兰,亦或是无垠,怎么可能是我穆伊浵呢?”
死亡的恐惧,让曾经强悍残忍的多蒙氏不得不低头,“是……穆伊浵,你……你这样善良,是不可能杀人的。”
“放心,我之前练习过一次,不会让你太痛的。而且,我杀人没有必要用剑——这种沉甸甸的东西。”
她把贺百坠手的长剑往地上一刺,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剑刃却没入地毯,刺透坚硬光滑的石砖,消失了半截,众人不由瞪大眼睛,惊叹出声——好强大的内力!
然后,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翩然转身,一步一步走回来,步履轻盈,衣袂飘逸,妖娆多姿,叫众人百看不厌,不忍移开视线。
她不是要杀了那个老女人吗?为何什么都没做?
当她在自己的贵妃椅上入座,强硬端立的多蒙氏却突然爆出一声脆响,她脏臭的身体诡异地哗啦哗啦……坍塌成了一地细碎如沙的冰粒子,连一根头发丝都寻不到。
众人顿时毛骨悚然,不敢再直视贵妃椅的方向。
就连阿斯兰也愕然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是打算把那该死的老妖婆一刀一刀凌迟的……这样的死法,倒是比凌迟之刑切刮地还细碎百倍,着实地……冰爽透顶,大快人心!
“我饿了,可以开宴了吗?”伊浵不耐烦地用青花瓷的茶碗盖敲了敲碗沿,见众人还是呆若木鸡,她只得抬高音量,“传膳,本宫饿了!有没有人听到?”
阿斯兰眸光深邃地盯着她绝美的侧脸,满心惊喜地命令,“传膳!传膳……为宸贵妃上摆上她最喜欢的菜。”敢在众人面前击杀仇敌的她,美得凛冽逼人,让他悄然沉迷,无法自已。
碍眼的冰粒子被清扫地一粒不剩,贺百也取回自己的长剑。
饭菜端上来,香气四溢,众人心情舒展,御膳的魅力是远比罪行审判更吸引人。
伊浵那边果真都是她爱吃的,而阿斯兰的雕龙翘首桌案上,却多了一个碍眼的大汤盅。
一向不喜欢喝汤的他,不悦竖起剑眉,纵然这汤盅经过了精挑细选,雕花瓷精美绝伦,却还是让他怒火直往外冒。
“哪个不长眼地混账东西弄了一份汤?这里面乌漆墨黑,是能吃的吗?”
坐在他身边的三个女人疑惑,忙贴心地凑上前来,探看汤盅里的东西。
芸妃一副见识渊博地骄傲神态,第一个开口,“陛下,若臣妾没有看错的话,这里面的黑东西是……是乌龟,呃……是甲鱼!”甲鱼的用词似乎更文雅。
婉妃也好奇地凑上来,耐心为阿斯兰解答,“还有参片,鹿茸,海马。”
妍妃也不甘示弱,“陛下,还有枸杞子和牛鞭。”
这些药材的名字,让在座的皇亲国戚哗然失笑,却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阿斯兰脸色铁青,堪比阎王。他当然知道汤盅里面是什么,而这些可恶的东西,正是对他男人尊严的最大侮辱!
他不想喝这难闻古怪的汤,才寻那样一个简单的借口拒绝。
这三个碍眼的女人,竟不知死活,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自以为是,说出这些药材的名字?她们是要故意气得他吐血才满意吗?
偏偏,还有人胆大妄为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
这悦耳的笑声正是来自隐忍不住的伊浵,她前仰后合,捧腹不止。
“穆——伊——浵,笑够了吗?”虽然满心恼怒,见她笑得这样开心,怒气却又发不上来。若是能用他的已然受损的颜面,换她如此畅快一笑,倒是值了!
“陛下,臣妾真是佩服御膳房的两位总管大人,竟如此为陛下的身体着想,而芸妃,婉妃,妍妃更是周到聪颖,为陛下悉心解答,陛下理当奖赏他们才对呀!”
阿斯兰抬掌一拍,砰——一声巨响,满桌杯盘震颤脆响,众人顿时毛骨悚然,一个个慌忙俯首,只剩了伊浵在那边笑意不减地用膳。
御膳房两位总管满头冷汗地上前来,小心斟酌着用词,说道,“陛下,这里面都是滋补……补肾益气的食材,可以助陛下……早生贵子。”
“混账!”伊浵之前失去的两个孩子,是空穴来风不成?!他是很需要进补的样子吗?“来人,把这两个蠢货,还有朕身边这三个可恶的女人推出去,斩立决!”
众人都忍不住缩脖子,只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护卫上前来押人,即将被砍脑袋的五个人欲哭无泪,无垠张口欲言却也不敢开口。
“且慢!”伊浵叹了口气,搁下筷子,用丝帕按了按唇角,柔声劝服,“陛下,不过是一盅汤,也值得如此小题大做?!”这只恶狼嗜杀成性,该当好好教导,尤其在吃饭的时候杀人,真的很叫人倒胃口!“总管也是一番好心,若陛下不喜欢,下次不炖汤便是。”
阿斯兰七窍生烟,她刚才不是还笑得大声吗?!怎么这会儿又劝他?
说到底,他被人如此误会,还不都是因为她?而且,这根本不是炖不炖汤的问题,是……是他们误会他那方面“无能”,让他一国之君,颜面何存?
伊浵见他杀气清寒锐利,对着房顶翻了翻白眼。
不就是面子嘛!难道他狼王陛下的面子,竟比五条人命还昂贵?!就算他狂躁地杀了御膳总管,就驳回颜面了吗?这样做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更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叫众人以为他是杀人灭口,欲盖弥彰。
“本宫可以作证,陛下身体康健,勇猛无敌,无需这种‘昂贵’食材调补。”
她脸不红气不喘地为自己的丈夫驳回颜面,白了眼龙椅上神情惊喜的阿斯兰,只见他唇角诡异上扬,心情分明已经和缓,却还是强自冷着一张俊脸,害得众人冷汗涔涔。这该死的恶狼,他就偷着乐吧!
“今日小公主在此,刚才已经处斩罪人,实在不宜再见血腥。御膳房两位总管,你们妄自做主,失职失察,都罚奉一年!”
两位御膳总管相视惊讶,这位与他们并无甚交情的宸皇贵妃娘娘,是在救他们的命吗?
伊浵让这哼哈二将弄得哭笑不得,“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陛下最讨厌的汤端走?”
阿斯兰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仔细你们的脑袋,以后再敢用这堵心的东西激怒朕,朕定让你们身首异处!”
这句斥责,分明是默许了伊浵的主张。
众人皆是恍然大悟,原来帝妃二人是面不合心和,夫妻俩在闹小别扭呢!
御书房两位总管连连点头,“是,是……奴才该死,奴才……奴才谢皇贵妃娘娘教诲,谢陛下开恩,日后再不敢犯糊涂!”
伊浵视线一转,怜悯俯视被拖下轮椅的三个女人,“芸妃,婉妃,妍妃,你们追随陛下多年,一时言语莽撞,罪不至死。”
“朕再也不想见到她们!”阿斯兰故意恶声恶气,给伊浵撂下一个难题,惩罚她之前那几声大笑。
“贵妃娘娘开恩,不要把我们贬入冷宫!臣妾知错了!”三个女人顿时哭成了泪人儿。
“冷宫空置多年,杂草丛生,不是人呆的地方。本宫做主,让你们携自己的私房财物,带着自己贴心的宫女,出宫返家,并准你们另觅良缘,而且,本宫向你们保证,陛下绝不会为你们的错,追究你们的家人。你们意下如何?”
这不是商讨,是宣判,是不容辩驳的命令,却以商讨的温婉口吻,宽容的安排,让众人叹服。
芸妃婉妃和妍妃,皆是俯首贴地,喜极而泣,“贵妃娘娘开恩,臣妾等铭记在心!”
“都退下吧。”
就这样,阿斯兰宽大的龙椅又空闲下来。
他独坐在能容四人并坐两人横躺的位子上,形单影只,实在无趣。墨绿地鹰眸有意无意地瞥向那蓝袍白发的清丽倩影,期望她能主动到他身边来陪他坐。
伊浵却只当无所察觉,笑着对古丽娅说道,“古丽娅王妃,本宫能抱抱小公主吗?”
被忽略的阿斯兰怒火直往上蹿,他却不能和一个小婴儿乱吃飞醋,只得仰头灌酒。
古丽娅则欣然而笑,抱着孩子上前来。虽然以前两人明争暗斗,她却相信,失去两个孩子的伊浵一定会把自己的女儿视如己出。
伊浵温柔小心地接过孩子,小小的婴儿一见她绝美的面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呵呵,她竟对我笑呢!好可爱!”
她欣赏孩子纯净无暇的笑,满心欢喜,而众人则偷偷欣赏着她国色天香的笑颜,暗自惊艳神往。
古丽娅见女儿高兴,忍不住笑道,“小公主与娘娘投缘,很喜欢娘娘呢!”说话间,她跪下来请罪,“以前古丽娅对娘娘……”
伊浵及时搀住她,“阴霾已过,以前的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古丽娅却仍是愧疚,她以前曾经妄想杀了她,她竟这样轻易地原谅了她?!她心里残存地那些晦暗奢望,一瞬间化为晴空万里。
“娘娘宽容,是陛下之福,也是我雪狼族万民之福。”
这话可真是动听,伊浵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兀自饮酒的无垠,揶揄笑道,“无垠到底怎么教的你?你当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无垠搁下酒杯,“娘娘过誉,我并没有教古丽娅什么,是她自己想通,懂得以诚待人了。而且,她真的是位好母亲,反倒是我,以前误解了她!”
他回宫那天正值古丽娅生产,宫女把他阻拦门外,不肯让他进她的寝宫。
室内,稳婆说孩子胎位不正,恐怕只能保住一个。
生死抉择之际,古丽娅却忍痛坚持道,“保住孩子,这是无垠唯一的骨血,他一生都被姑母折磨,无半分快乐,这孩子是他的希望……而我,罪孽深重,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我却伤他深重,我……死不足惜。”
此生此世,他都不会忘记她那番话,他不会忘记这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人,为了他的骨肉,宁死成全他做父亲的心愿。
所幸,当时他就在门外,及时用内力牵引胎儿转动身体,这才生产顺利,母女平安。
古丽娅因他深情的凝视顿时面红耳赤,羞赧抿唇无语。
伊浵也不禁有些羡慕他们的恩爱。
犹记得,在丞相府初见无垠时,她滑稽地对穆项忠说,无垠是她这辈子最想嫁的男人。事隔多年,竟恍然如梦。
心中感慨万千,此刻她为这样的和乐而真心高兴,“无垠,我祝愿你和古丽娅幸福恩爱,白头偕老。”
无垠优雅俯首回应,“娘娘和皇兄也会幸福的。”
“或许吧。”好难得,她和别的男人聊天时,阿斯兰竟没有打断她。
“什么或许?是一定!”
阿斯兰强硬说着,不想自己被她继续冷落,端着酒杯,丢弃宽大的龙椅,挤坐到她的贵妃椅上,把她和孩子一并环入怀中。
伊浵气结,她刚才还差点以为他不会来打扰她哩!
阿斯兰故意忽略她的娇嗔瞪视,口气认真地对她怀中的小公主道,“恩平公主,你说是不是呀?皇伯父和皇伯母一定一定会幸福,对不对?”
婴儿被他逗笑,他则故作漫不经心,收紧拥住伊浵的手臂。
伊浵没有在意他的举动,反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你给她赐封号恩平?”
“不好吗?”他深沉地眸光掠过她的唇瓣,莫名地很想吻她。
“好,当然好。”谁若敢说不好,恐怕又被他一脚踹飞,拉出去砍了。“恩泽四海,万世太平,倒是寓意恢弘吉祥,不过,女孩的名字和封号太硬朗,太浩大,将来姻缘容易不睦。”
古丽娅点头,“这倒是,不如娘娘再给公主取一个乳名吧,叫着也贴心。”
女人总是在乎姻缘,讲求名字甜美动听,阿斯兰和无垠相视一笑,无奈,却纵容宠溺,并无异议。
伊浵仔细斟酌一番,说道,“婧琪如何?婧形容女子才品出众,而琪乃美玉,预祝我们的恩平公主将来成为德才兼备,纤美如玉的大美人儿!”
古丽娅直呼好名字,极善察言观色的她喜不自胜地抱过女儿,把伊浵让回给阿斯兰,返回无垠身边落座。
众人纷纷举杯给无垠夫妻和小公主送上祝福,厅内顿时热闹起来。
伊浵握住空落落地手,“人家还没有抱够婧琪呢!”
阿斯兰伸过大掌,扣住她的手,“想抱,就自己生。”
伊浵用另一只手推他,“去!满身别人的脂粉气,回你的龙椅上去。”
“总算是吃醋了,不枉我苦苦演了一整晚的戏。”
“你若真心爱我,就不该抱着别的女人,就连演戏也不可以!”一想到他和那三个女人有说有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凑到她耳边,鼻音浓重暧昧地应承,“是,朕谨遵贵妃娘娘教诲,不敢再有下次!不过,若是贵妃娘娘今晚把朕拒之门外的话,朕恐怕要郁闷气绝了。”
她双颊顿时火烧云,抿唇咕哝,“你就去郁闷气绝好啦!”
“你舍得?”
“怎么不舍得?”他这样坏的男人,阎王爷都不敢收吧!
“朕好心痛。”他佯装痛不可支,故意倚在她的肩上,“朕痛得要昏过去了。”
伊浵因他撒娇地举动哭笑不得,堂堂狼王陛下,成何体统?“喂,大家都在看你耶,好歹保留一下狼王陛下的威仪。”
这会儿,众人都干脆搁下筷子和酒杯,只盯着他们这边看好戏,他竟还不知收敛!
他顺水推舟,“那我们就回瑶华宫吧,让他们再也看不到。”
“这是家宴……”
“无垠在呢,朕可以缺席。”这就是兄弟的“绝妙”作用,他不在,无垠都能扛得下。
见她无异议,早已心猿意马的他,急不可耐,拉她起身径直走向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悄然”溜走。
御花园里,星斗满天,花香袭人,夜虫幽鸣。
夜空下的两人芥蒂虽然没有消除,恩爱却不曾减少,这样的静默甜蜜荡漾,无声胜有声。
两人就这样携手前行,穿过拱形花藤,穿过牡丹园,踏上冗长的宫道,就这么一直走着,仿佛前路没有尽头,美好地叫人心醉。
“累吗?”他关切地问道。
她摇头,“不累。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他却忽然松开她的手,走到她身前蹲下来,“到我背上来。”
她没有拒绝,倾身爬到他宽阔壮硕的脊背上,环住他的脖子,脸颊温柔贴在他的颈侧,任他背着前行。
他忍不住颠了颠背,故意逗她,“你好像重了呢。”
“哪有?”伊浵顿时如临大敌,而那位她对抗了二十多年的“大敌”,则是“脂肪”,“我一直有保持体重和身材。”
“你身材没重,重的是你的心事。”
她脸上的笑一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口。
“我说过了,你若想不通,我是不会强迫你的。”他尽量克制语气,掩饰心底的担忧和试探。
伊浵无声苦笑,他终于还是说了这句话。
他的凶残冷酷,是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看到他拥着那三个女人说笑时,她清楚地知道,一旦她放手,可能就会永远失去他。
她不要那样的结局,她恨他的残忍,却仍是深深地爱着他,她不要失去他。
“阿斯兰,如果我杀了古丽娅和所有的妃嫔,你会不会为她的死悲伤难过?难道,你要就此离开我吗?”她要他将心比心,她要他理解她心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