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中,华云思的意识愈发的涣散。
前世的种种浮现在眼前,父亲,母亲,遥儿,还有宁家所有将士。
甚至是慕容尚,雪团,还有冷宫中,苏曼舞狰狞的表情。
原来,这么久以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啊!
如今,她还是宁安澜,即将死去的宁安澜。
呵!梦醒了,梦终究是醒了。
只是她的仇到底该由谁来报?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梦的话,那是不是慕容信没有死?莫言呢?又会是真正的凶手么?
那么,那个人呢?
那个一袭白衣若雪,倾城之姿,让她久久思念的那个男人,也只是在梦中才有的吗?
是啊!是在梦中。
她想起来了,梦最开始的时候,便是他救了自己,她以为的,那只漂亮的鬼,难怪,后来再见他,她便觉得十分眼熟呢!
可,如果是梦的话,为何,有关他的一切,她却又记得那般的清晰?
他的淡漠,他的笑,甚至是他的每一次心跳。
不!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是宁安澜,她也是华云思!她是景朝的安澜公主,是大梁的云华郡主,她还是风临国的荣裳县主!
对了,风临!
她想起来了,慕容尚提醒她当心!
而后,她便和文敬公主一起泛舟!
慕容尚那厮还和她对了一句情诗,再然后,她便掉入了湖里!
对了,文敬公主,文敬公主也不会游泳,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她蓦地睁开眼睛,拼命的想往水面上游。
奈何她本不会游泳,似乎越是用力,她便越是下沉的利害。
渐渐的,她感觉到身体愈发的重了,与此同时,似乎她的灵魂也愈发的沉重,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好疲惫,好疲惫。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就在这个时候,眼前,一个墨色的身影出现。
会是谁呢?
那人带着和他衣裳颜色一般墨色的面具。
那面具虽只有单调的墨色,整个轮廓和模样却似乎异常的精致,好看。
尤其是,面具下那双墨色的眸,只一眼,便让她忍不住心神一荡。
心动的间隙,她只觉得这种感觉异常的熟悉,又异常的安心。
下一瞬,她太累了,终于,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
梦里面,她似乎落入了他的怀抱,是他,他身上才有的独特的气息。
唇角微弯,临死之前,能做这样一个真实的梦,也是极好的。
她满足的翕了翕鼻子,接下来眉头忽地一簇。
不对,这不是梦!
她的确闻到了,闻到了他身上极为浅淡的兰花香味!
心中猛地一跳,用尽全力,她抬起沉重的眼皮。
如眼之处,一片翠绿。
唔,这里是一处竹林,好似依旧在冰湖湖畔,稍远一些的地方,她还能看到冰湖上的雾。
冰湖?
她竟得救了?
心中猛地一喜,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略显低沉的优雅的声音入耳。
“总算是醒了。”
……这是?救她的人?
她这才注意到,她身侧不远处,有一个修长的黑色的身影背对着她,方才的话,便是出自他的口中。
只是,这影子,似乎有些熟悉?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那黑色身影的主人便转过身来,随之入眼的,是那十分精致的却又显得轮廓优雅的面具。
额?用优雅这个词来形容面具,好似是有些不妥,但眼前的面具,真切的的确给人这般的感觉。
还有,面具下的那双眸,似乎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的威严。
这种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
可细想,却又毫无头绪。
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的心跳似乎也随着他的步伐律动着。
唔,虽然是一身的墨色,但,这般的气度,又这般仿若凌驾于世人之上的倨傲,华云思忽然有一种错觉,他莫非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自己的仙人不成?
渐渐的,他终于走到自己的身前,她则看的有些痴了。
忽然十分好奇,那黑色的面具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令人惊心动魄的绝世容颜。
不由自主的,她缓缓的伸出手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她终于要触碰到他面具的前一秒,他蓦地侧过脸颊,伸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眼眸里闪烁着的黯芒,似是危险的警告。
这种感觉,和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截然相反,华云思心猛地一跳,才蓦然惊醒。
立刻将手抽出,方才的那种感觉,她心有余悸。
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却看了看他方才握着她手腕的手,眼神里的情绪,竟似失落?
“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这般看着我,很危险?”
男子叹了一声,声音低沉,不辨情绪。
华云思一怔,脸色莫名的一阵燥热,她避开了他的视线,道,“我……多谢你方才相救。”
“你要如何谢?”分明是十分认真的语气,却又似在有意调侃。
……如何谢?
华云思一怔,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至于如何谢嘛!
“千金如何?”一番思虑后,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慵懒的摇了摇头,华云思无奈,心道千金都不行,那他救她,不为财,莫非为了色?
虽然他仙人之姿,但她又岂是出卖色相之人!
想到这里……她连忙摇头,甩掉自己的这个想法,片刻清了清嗓子,又道,“那,万金如何?”
结果,男子再次摇头,竟丝毫都没把万金放在眼里似的,戏谑的语气道,“不值!”
……“不值什么?”
“万金,不值你的性命。”男子玩味的答。
“所以呢?”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么?她这是,遇上敲诈的了?
罢了罢了,他总是救了她的,她还是该感激一些才是。
华云思心中想着,等待着面前的人报出一个更大的数目,不料,男子忽地又调笑着的口吻道,“你果真要谢我?”
“你救了我,我自然要谢你。”华云思正色,万分真诚。
“既如此”,男子定定的看着她,面具下的唇角微弯,道,“何不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