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神医闻言,不得不叹了口气,“萧皇也说了,是未来。”
“……所以呢?”萧镜尘语气一噎。
白苏道,“所以,现在她只是某心里的姑娘。”
“……”
心里的姑娘?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呢?
萧镜尘脸色微微一变,但又知道,此时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于是咬牙违背内心道。
“朕听闻,医者眼中,只论救人,不分男女,或许,你可以不必遮住眼睛。”
白苏闻言,却是莫名其妙的看向萧镜尘,“萧皇莫不是在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
对这个白苏神医,萧镜尘属实无语,若非早就听闻过他的医术堪称再世华佗,只怕他也不会忍耐他这么久。
看出来某皇隐隐的怒火了,明月立时上前道。
“白神医,陛下说的也没错呀?您若是真的不分男女,又为何要坚持遮着眼睛?”
白苏淡声,“因为她是姑娘。”
……明月无语,他当然知道她是姑娘,是女儿身了,这还用说?
白苏却是又继续道,“她是姑娘,是某的主子,某自然是不能有半分亵渎主子的可能。”
此言一出,明月才总算明白过来,那一句她是心中的姑娘是怎么回事了。
萧镜尘也总算缓和了些许的脸色,只是……看着他遮着眼睛就要对华云思下手的模样,他终究是不太放心。
似是知道萧镜尘和明月心中所想似的,白苏却是一边用那帕子遮住眼睛,一边道。
“某尊重姑娘,便更不会拿姑娘的伤势开玩笑,还请萧皇放心,某的医术,看得到和看不到是一样的。”
……
身为医者,竟然说看得到和看不到是一样的!
明月还是第一次听人敢在主子面前夸下这样的海口。
萧镜尘倒是立时信了他几分,毕竟,他也不想自己的女人被这个白苏给看光了。
只是,醋意归醋意,在他心中排在第一的,终究还是华云思,以及他身上的伤势。
明月出去了,萧镜尘却是不放心的留了下来。
知道他担心姑娘,亦知道他和姑娘的关系,白苏倒没有说什么,便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而很快,萧镜尘也算是真的见识到了,所谓的看得到和看不到是一样的,究竟是怎样的情景了。
神医不愧是神医,白苏下手极快,动作轻柔,却也极其精准,不过即便如此,待处理好华云思身上所有的伤口,外面天色便已经蒙蒙亮了……
见着房间内的人出来,外间的人总算松了口气,墨琴和青棋立刻便跑去照顾华云思,看着苍白虚弱的姑娘,两个丫头又纷纷不争气的掉起了眼泪来。
白苏立刻去研制药方了,萧镜尘则是叫来了明月。
明月早就知道主子要说什么,干脆便先开口,“主子,昨夜的事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待会儿就有消息了。”
萧镜尘点头,眸子落在远方,复又凝结起深沉的冰霜。
他这副神情,明月只看一眼便觉得整个人浑身一冷,已经到嘴边的话忽地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为难,萧镜尘沉声道,“还有什么事?”
明月心中一动,忙道,“回主子的话,是……是风临皇,他早早的就派了人来,说是给主子问安,方才主子一直忙着,属下便让那人一直在外候着,可……”
“派来的是何人?”萧镜尘打断他的话,问道。
“是,苏公公。”明月答。
萧镜尘略一蹙眉,声音有些冷,“他倒是禀报的及时。”
明月赞同道,“是啊,不过是昨夜的事,天还没亮,那宣太子竟就上禀了风临皇,倒表现的如此重视主子,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么?
萧镜尘的眸子飘向远处,那里正是安置萧皇后的地方。
昨夜找回萧皇后,为了防止被莫言的人再次发现,他便把萧皇后留在了在城外一早便准备好的宅子里。
那宅子在一座山上的密林之中,那山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另一面的坡稍缓些,但却也是有飞瀑作为掩盖,是以隐秘非常,是凌霄阁的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寻来的。
离开前,他亦派了人手隐秘的防卫着,是以莫言的人该是不能轻易找到萧皇后了。
不过,他这般着急的想要风临皇见到他,目的……是不是也和萧皇后有关呢?
如果有关,却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为何,想到莫言对母后的态度,萧镜尘总觉得心中不安。
甚至一度怀疑,他将母后带来风临,真的只是用于威胁自己或者是华云思么?
明月见状,还道主子是担心萧太后,忙道,“萧太后那边,属下一直派人看着,不会有事的,主子放心,只是这苏公公……”
“这风临的皇宫都这么闲的么?”萧镜尘冷声。
明月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萧镜尘又道,“叫他回去,朕现在无心见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的人么……那可是风临的皇上啊,也不知外面那苏公公听到这样的话,该是作何感想……
天微亮,晋王府,莫轩的寝殿外,凛霜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昨夜里主子打宫里回来就已经很晚了,辗转反侧又是到了天快亮才睡着。
如今,主子的气息不过才平稳下来,进入梦乡,这个时候如果知道了那县主的消息,想必主子便再也无法安眠了。
可,若是不告知主子的话……
这么多年来,主子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过,而眼下,那县主在主子心中的分量,他是知道的。
如今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主子担心是必然的,只是他不忍心……
正在凛霜纠结的时候,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凛霜的心猛地一跳,自责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一时走了神,连主子起身了都不曾知晓。
莫轩的睡眠一向极浅,昨夜疲惫了一夜,他的确才刚刚安枕,现在,也不过是感受到凛霜气息的异常,才又醒转了过来。
对于凛霜,他自是十分熟悉的,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般。
只是他在房中等了片刻都不曾见凛霜进去禀报,这才披了件外裳打开了门,想要问个清楚。
大概是没能休息好,莫轩的脸色些微的苍白,“你在这里徘徊许久,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惊扰主子休息,请主子责罚。”凛霜自责道。
莫轩摆了摆手,继续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凛霜这才开口,“是……荣裳县主。”
果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莫轩整个人的心立时揪了起来,再无困意。
直到凛霜将华云思遇刺的全部经过说了出来,莫轩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
“凛霜。”他冷声开口。
“属下在。”凛霜答。
“昨夜的事情,务必要查清楚。”
“是。”
……
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东方的第一丝里亮光终于照进了临京城。
渐渐的,有嘈杂的人声打破寂静了一夜的临京,清晨里,阳光熹微,连空气仿佛都是被夜浸润过的清甜。
昨夜里,华云思遇刺的地方早已被人清理干净,看上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但,气氛终究是与昨日不同了。
一大早,临京百姓的脸上就写满了惶惶不安。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听闻,昨日和敬公主的婚宴上,出了大事。
原本,王权贵族之间的纠纷,与平头百姓们是无甚相干的。
可谁也没想到,这大事,竟是和敬公主殁了!
有说法说,和敬公主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自己选择走进了太液池,也就是自杀。
但更有说法说,和敬公主是被人谋害。
和敬公主与刘家刘凌的两情相悦早就在临京被传为一桩美谈。
这样的情况下,既是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和敬公主又怎么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自尽?
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和敬公主是遭奸人谋害。
一个连当朝公主都敢谋害的奸人,如今尚在临京城,自是引得人人惶恐自危。
而原本挂满了大红绸缎的平宁将军府,刘家,一夜之间,红绸成了白缎,触目惊心。
和敬公主虽殁了,但昨日的大婚之礼已成,刘凌便是风临的驸马,和敬公主的大丧之礼,自然也得由这平宁将军府来操办。
不过,和敬公主死的蹊跷,死因尚在追查,丧事一应事宜便得等到宫中下发了指令才能开始。
是以,如今整个平宁将军府都似笼络在一片阴霾之中,挂上白缎,等待着宫里的消息。
顾府,大堂内的景象对于顾府的所有人来说,实属难得一见。
一大早起来,谁也没想到,二公子竟然留在了府里陪大公子用膳!?
虽然,桌上的饭菜依旧山珍海味,琳琅满目,虽然,面对着这些饭菜,二公子依旧是一脸的苦相。
但两位公子难得一起用膳,这般……兄友弟恭的模样,让顾府的下人们看了,心中实在是欢喜的紧。
是以,各个的脸上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只除了府里忙忙碌碌的管叔。
按理说,管叔身为整个顾府的大管事,的确应当是极为忙碌的。
事实上,管叔是很忙碌。
只是,此时此刻,忙碌的管叔却面带忧色的站在大堂门外的偏侧,有些焦灼的等待着堂内的人快吃完饭。
昨日,宫中的婚宴上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堂堂和敬公主竟然就这样殁了。
临京因此陷入慌乱,大公子更是因此强令二公子这些日子不得出府,以策万全。
是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大公子神色淡淡,二公子愁眉苦脸的在一起吃着饭。
二公子看似与大公子貌合,实则神离。
把他这样的人憋在府里一天,只怕能憋死。
此时此刻,他只怕正在想着怎么样能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顾府。
这些,看着他们兄弟二人长大的管叔心中最为明白。
不过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面色忧虑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刚刚得到的另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