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的表弟,顾语生怕是被突如其来的亲情冲昏了头脑,竟在萧皇面前也如此放肆。
也就是他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模样,若换做别人在场,只怕惊讶的嘴里都能放下三个鸡蛋了。
不过,此时此刻无暇顾及太多,因为以他对顾语生的了解,顾语生能这么说,明显是胸有成竹了。
于是他脸上带着三分喜色开口,“看来,顾大公子竟是找到那背后之人了?”
顾语生看着他,而后点了点头,片刻却又摇了摇头,“此背后之人,非彼背后之人。”
“此言何意?”莫轩追问。
顾语生这一次看着他,彻底摇了摇头,“不过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这些年来,顾家暗查秋阁许久,也是前些日子才得到的消息,秋阁背后的主人,似乎很是位高权重呢!”
……他们只不过是要找这一次雇佣秋阁杀华云思的人,却没想到顾语生说出的竟是秋阁背后的主人!
这……莫轩总算明白了顾语生那句此背后之人非彼背后之人的意思了。
不过,位高权重之人,又与秋阁相关的……
莫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十数年前的刺杀,那人,难道是……
“太子。”
顾语生代他,淡淡的说出两个字,这也正是他怀疑的那个人。
片刻间,莫轩和萧镜尘心头一震。
一直以来,他们只知道莫言在暗中有连风临卫都比之不及的风吾卫,如今,就连秋阁都极有可能与他有关!
若真是这样的话,倒的确是他二人疏忽了。
顾语生继续道,“虽只是怀疑,但我顾家人能查到这个结果,应当也已八九不离十了,总是,秋阁必定与皇家有牵连,这些年来,秋阁在江湖上更是鲜少出面了,而近几次但凡与秋阁有关的事,亦都是与皇家有关!”
萧镜尘闻言深吸口气,“若果真是宣太子的话,这一切,倒也说的通了。”
“不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近几年,父皇身体愈渐不支,他将秋阁隐匿的愈发好,便说明越是要有所行动了。”莫轩赞同的口吻,而后微微蹙眉。
“这么说来,这次刺杀,难道是他的指使?”
顾语生闻言摇头,“既如你所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以太子的心性,杀鸡焉用宰牛刀,他又怎会利用如此重要的秋阁来杀区区一个弱女子?”
说完这句话,他便觉得似有一股凉凉的气息环绕着自己……似乎是方才说错了话?
再抬眸,果然是萧表兄冰凉的眼神。
顾语平忙哂然一笑,“那个……表兄,我……”
“你说的不错,他对云思极其看重,自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好险,萧表兄总算没有与他计较……顾语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害怕一个人的时候。
仿佛就是……天生的压制?
谁让他是他的表兄他却不是他的表兄呢?
罢了罢了,顾语生暗暗的叹了口气。
莫轩又道,“若如此说的话,如今能请得动秋阁的人,也就只有皇家,此人却又不是太子,那么也就剩下……齐王?”
“若果真是齐王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顾语生接过话道。
莫轩一瞬想到了什么,眼眸一闪,道,“本王这个齐王弟,一向好色,之前与华姑娘间便是发生过不痛快。”
顾语生道,“你说的是迎春宴上的那次?”
“迎春宴?不痛快?”
呵!看来他不在风临的时候,倒是发生过许多事么!
不过如今也好,既然他来了,便一一算账。
萧镜尘冷若冰霜的眼神看着二人,二人即刻会意,顾语平推了推莫轩的胳膊,莫轩便将当日迎春宴上莫风是如何挑衅华云思,华云思又是如何胜了他,要他承诺不再烦扰自己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如此说来,那齐王倒是多事的很。”萧镜尘淡淡的语气里,分明带着十足的冷意。
莫轩点头,神色亦是阴沉,“的确如此,他天性风流,再加上今日和敬公主的事,亦不是没有可能。”
“你是说,他怀疑和敬公主的事是县……是华姑娘做的?”顾语生猜测的口吻。
说完,他又自己摇了摇头,“应当是不会,仓促之间,你那齐王弟怕是还没这个本事,只不过……”
“只不过今日和敬公主的死,在我看来,着实蹊跷呢!”
“是啊,她的母亲是楚良妃,要嫁的又是刘凌,刘凌是太子的人,太子又和钟无期有关,原本本王的确以为她是要受一番苦楚的,却没想到,竟是直接丢了性命。”莫轩若有所思道。
提到这件事,三人又都沉默了下来。
的确,如顾语生所说,这件事太过蹊跷,有什么事,能道非要要了一个人的命这么严重?
半晌后,顾语生道,“她既嫁给了刘凌,便是刘凌的人,亦是太子的人,而若是在风临,宣太子不欲叫一个人死,那人又怎可能会死?”
“……所以,此事最大的可能,便是刘家,或者太子。”莫轩忽地叹了一声,道。
“此中必有秘情。”萧镜尘深沉着眸子。
莫轩点头,“既如此,这件事交由本王查清楚。”
他是晋王,出入皇宫,调查案犯一类的,要比另两人方便的多,于是萧镜尘和顾语生便也默认了。
莫轩这才又询问道,“那在莫风之前呢?”
“是无期宫。”萧镜尘沉声道。
莫轩和顾语生闻言,无不吓了一跳,“无期宫!?”
片刻后,二人才缓和了心绪,莫轩终是有些自责的口吻道,“临京的这淌浑水,她还是牵扯进来了。”
顾语生则是皱着眉头,“若是无期宫的话,无期宫杀人,可从未手下留情过呢,难道,是因为太子才……?”
“没那么简单。”萧镜尘想到洛尘的话,雪儿如今在钟无期的手里,打断顾语生道。
直觉告诉他,此事或和麒麟符有关。
所以,事关麒麟符,他并未向二人解释太多,只道,“无论如何,云思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便好,接下来的事情,朕自会一一,查个清楚明白。”
“好,那父皇那边……”
“朕不知宣太子有何别的意图,但他迫切叫我去见风临皇,总是有目的的。”萧镜尘沉声。
虽然顾语生从未见过萧长公主,但顾家却是始终都保留着萧长公主的画像的。
所以,此时此刻,顾语生则是看着他愈发和萧皇后相似的容颜,若有所思,“目的?或许是和你的母亲有关呢?”
萧镜尘闻言,眸光一闪,这的确也是他怀疑的地方。
不过,越是如此,他才越是要慎重。
况且,莫言竟能对他和他母亲的事了解的如此透彻明白,他总觉得,其中透露着十分的不寻常。
看着萧镜尘陷入沉思的样子,顾语生还想说,请他无论何时抽空到顾府一叙,父亲也必会开怀之类的话。
但想到眼下的情形,话到嘴边,终究是吞了回去。
罢了,这一切只得等到华姑娘大好再提。
出了松风阁,顾语生亦是交代了顾语平,此事不得向父亲提起。
顾语平点头,而后疑惑问,“那告示呢?”
“什么告示?”
“……就是抓捕家贼的告示啊!”顾语平一脸茫然。
顾语生闻言,气的唇角一抖,“你觉得呢?”
见兄长如此模样,顾语平实在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多那一嘴。
如今兄长发问,他又不得不答,“那个……萧皇可是光耀咱们顾家门楣的人,更是一国帝王,怎么能被当作家贼张贴告示呢,依语生之意,应当立即撤销告示才对呀!”
“那还等什么?”顾语生平淡的翻了个白眼。
“是啊,等什么,啊?”顾语平反应过来,蓦地一惊。
顾语生便随意的口吻道,“撤销告示,此事便交由你去办罢。”
“什么!?我?”顾语生吓了一跳。
这些年来,他在顾府负责的不多,唯有吃喝玩乐而已,至于旁的,大到朝中大事,小到府中家宅之事,兄长可是从来都没有让他染指过的。
这一切,只因在兄长的眼中,他都始终是个孩子。
再加上,之前他擅自主动唯一做过的事,还做错了。
自那以后,他便更以为,自己只怕还得当许久的孩子了。
可现在,兄长竟愿叫他做事了!?
虽然,只是一件撤销告示的小事……
顾语平即刻便兴高采烈的去办了。
而此时此刻,太子府,风院。
笼子里,雪儿已经许久未曾进食了,但此时此刻,面对着递到口边的鲜美的鱼肉,更是拒绝抓狂的叫着。
牢固的金丝笼前,钟玉阴沉着脸色不太好看。
他给雪儿吃下了一种药物,按道理说,此时此刻的雪儿便该乖乖听他的话才对。
可不知为何,药物似乎并未起作用,而且,他尝试了各种办法,也无法如书中所说的那般,能和眼前的猫心灵感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恭敬的走了过来,是夜冥。
“回禀主人,夜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