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将掌中积蓄已久的灵力尽数打出,灵力过于浓郁,破开空气时甚至打出了尖锐的爆裂声。
那凶物恰好在此时也故技重施,头颅已经离开了身体,然而饱含着清气的灵力却将它的身体和头颅全部包裹起来,两股力量相撞,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声波顿时震得洞中落下碎石。
眼看着那凶物再次融化在清气之中,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似乎根本没想到更加厉害的怪物竟然还会被再次杀死,终于不再是机械地流眼泪,透出了几分求生的欲望。
岑轻衣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动摇,趁机出言打破她内心防线:“小姑娘,你看我们完全有能力彻底打败凶物,救你们出去。你知道凶物具体复活的地方在哪里么?”
虽然他们已经找到了打败那凶物的诀窍,但一来不知道那凶物到底会变得又多厉害,二来岑轻衣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的情香,迅速将凶物斩草除根才好。
万物必然不会是绝对的无懈可击,像这种有复活机制的,就像是打王者农药的水晶一样,只要把水晶给推了,那凶物也蹦跶不起来了。
既然来得这么快,复活之后又要吃东西,复活点必然是在附近,小女孩在这里应该已经不短的时间了,问她是最快捷的。
见小女孩眼中求生欲越来越强烈,岑轻衣道:“别怕,你告诉我们,我们这就救你们出去。”
小女孩道:“就在前面那个拐角后面,那里有一个血池,怪物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好!”
岑轻衣和沈千山分别在小孩和男女身边布了一个结界,严肃道:“结界能保护你们,你们务必不要跨出结界,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见他们战战兢兢地答应了,岑轻衣和沈千山互相对视,抬步就往拐角后冲去。
拐角后果然有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里还咕噜咕噜地冒着血泡,而血池旁边的岩石上,却晃晃悠悠地站着无数人,扭过头来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岑轻衣手中的灵力顿时打了出去,而岩石上的人影却不躲不闪,被灵力打中后轻飘飘地落到了血池里,顿时被血池消融得一干二净。
岑轻衣定睛一看,原来不是人,只是那凶物吃人吃剩下的皮罢了。
血池因为吃到了人皮而翻涌起来,露出了池壁上一颗蓝莹莹的结晶,散发着清正灵动的气息。血池池壁都被血浸透了,而只有蓝结晶所在的这一块地方的池壁仍然是土原本的颜色。
岑轻衣和沈千山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了。
正当此时,血池就像是被煮沸了一般,黏腻的血液再次翻涌起来。
是那凶物要再次出来了!
岑轻衣和沈千山不再耽误,飞身探手夺取血池中的东西。
那凶物已经半成型,看到他们要来夺它的东西,狂然大怒,半化出的人形也不要了,变成一条条脓血外裹着黑泥的尖刺,接连不断地向岑轻衣和沈千山攻去。
岑轻衣灵巧地飞身躲过,沈千山在她身后一条接一条地将这些尖刺全部斩落销毁,甚至连一点黑泥也没有蹭上衣角。
然而就在岑轻衣的指尖快要触碰到蓝结晶的一刹那,她浑身忽然一软,身上那种被冲击的感觉又来了,她灵力一断,顿时坠向血池中!
尖刺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齐齐调转方向冲着岑轻衣攻去,势必将她万刺穿心。
沈千山灵力爆出,所有的尖刺被他打得齐齐折断。他一手拦住岑轻衣的腰,一手抓住蓝结晶,几个翻身回到了岸上。
岑轻衣脸色通红,沈千山将蓝结晶喂到她的嘴里,道:“你先调息,这里有我。”
说完,他为岑轻衣划上一道结界,站到血池旁边,再也不用怕误将蓝结晶打碎,淡金灵力强势地对着血池输出,瞬间将整个血池包裹在其中。
他口中快速吟唱,金色灵力越来越耀眼,凶物爆发出尖利的声音,他却不为所动,持续爆出灵力,血池中的血液也从粘稠变得透明,最终随着那凶物一起消失。
岑轻衣迷蒙中看到沈千山的背影,白衣翻飞,金光闪耀,宛若神祇。
无人不因之目眩,无人不为之心动。
她迷迷糊糊地想: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呀,我眼光可真好。
不一会儿,岑轻衣浑身一松,身上那种那种挠心挠肝的感觉尽数褪去。
岑轻衣和沈千山解决了凶物,将那对男女和小女孩都带了出去,那对男女对着他们感恩涕零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小女孩却像是许久不见阳光地人骤然见到了阳光,眼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情绪突然崩溃了起来。
她“啊啊”地哭着,似乎是要将所有被当成祭品关在洞里的委屈和被迫吃人肉的害怕都哭出来一样,岑轻衣有些手足无措道:“好了,你别哭了,我给你糖吃好不好啊?”
无论岑轻衣说什么,那女孩都还在哭,已经哭得手抖脚抖,快要背过气去,岑轻衣有些头疼地看向沈千山,沈千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站在旁边,只有在她向他投向眼神时才扭头看向她。
岑轻衣叹了口气,又哄了几句,道:“好了,没有人能欺负你了,你不哭了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不好。”
四周忽然窜出来了许许多多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些人穿着奇怪,上身披了一层黑色的布,下身围了一圈兽皮,短短地悬在大腿中央,脖子上齐刷刷地挂着奇怪的暗红色吊坠。
他们有的人手上拿着矛和盾,有的人牵着长长的绳子。这些人原本站成一排,此刻却散开将他们包围起来,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女孩,恶狠狠地齐声说道:“请新娘入洞。”
“什么?”岑轻衣有些没听清楚,挑了挑眉毛反问道,“你们说什么?”
那些人这才终于将给了他们眼神,冷冷道:“外人不要干扰我们的祭祀,若是扰乱了气运、冲撞了神明,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道又接着道:“请新娘入洞。”
“……不。”
“什么?”
小女孩咬了咬唇,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拒绝道:“不!我不要再去了!那里面的就是怪物!才不是什么神明!”
那些人不为所动在,再次重复道:“请新娘入洞。”
说着,他们还从身后又推出来了几个同样打扮的女孩子。
这些女孩子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嘴里也被塞上了一大团大红的喜帕。她们被粗鲁地推出,在沙上踉跄几步,接着摔倒,跪倒在沙上。
一个老妇连滚带爬地翻越过沙丘,趁着那些男人不注意冲进包围圈,抱住其中的一个女孩子哭道:“孩子……我的孩子……”
那些穿着怪异的男人恶狠狠地将老妇拖走道:“选了你女儿嫁给洞神,那是你女儿的荣幸!”
老妇挣扎着想要救下女孩,但到底年老体弱,怎么也挣脱不了那些男人的束缚。
就在她绝望地哭泣时,一道雪亮的剑光忽然冲了进来,将女孩子们身上的绳子齐齐划断,又将抓着老妇的几个人的手腕统统划破,老妇和她的女儿顿时抱在了一起。
那些男人捂着手,大脸盘子上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恶狠狠地对着出手的岑轻衣和沈千山道:“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你们是承受不起洞神降下的惩罚的!”
自从南州一事之后,岑轻衣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说“这是谁谁谁的荣幸”,她满不在乎地哼笑一声:“洞神?你们说的是住在这里面那个长得黏糊糊的黑泥怪么?”
那些男人生气道:“你们竟敢侮辱洞神?!”
岑轻衣笑道:“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你们的洞神已经被我们给杀掉了。”
第72章 暗波涌动(八)
“你说什么?!”
“哦,?你们的洞神——就是那个凶物——已经被我们给杀掉了啊。”
那些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岑轻衣和沈千山,道:“这怎么可能!洞神怎么会被你们杀死?!”
“你们会被诅咒的!你们会被诅咒的!”
其中一个男人冲动地拿着矛冲了上来,未及岑轻衣出手已经被沈千山打飞,?他冷眼横眉道:“饲养凶物,?不知悔改。”
那些男人看到有人被这么轻而易举地打了出去,?忌惮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们,?为首的一人说:“结阵!”
二人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结阵。但将蛋蛋一个,兵蛋蛋一窝,看他们侍奉的洞神也知道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那些男人听到命令,?齐刷刷地拿起脖子上长相奇特的吊坠打了开来,一条条细细的红线从吊坠里钻出来,在空中汇集成一片,接着铺成一个巨大的网,?劈头盖脸的落下来,将所有人都罩在里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血腥味中还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和血池中的味道一模一样。一闻到这个味道,岑轻衣和沈千山脸色齐齐一变:“又是童子血?”
童子血的味道和成年人的血味相差很大,?原本在血池边时岑轻衣已经在想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血,?现在看来定然与这些人脱不开关系。
这些人口中快速念着谁也听不清的咒语,配合着血网迅速走动,接着眼睛一瞪,手中一抖,血网中所有细线飞速收紧,化为锋利的利刃,?像是要将他们直接割为碎肉。
然而这或许对普通人甚至是修为不高的人有极大的威胁,但在身为钦天司使的二人眼里只不过是不入流的歪门邪道。
岑轻衣挥鞭顿时撞上那些血线,接着一搅,一大团血线便直接被搅了个乱七八糟。
沈千山持剑一个回旋,剑气将所有列阵之人全部推倒,二人轻而易举摧毁了整个血阵。
岑轻衣将所有人捆在一起,神色冰冷地问:“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孩子?现在还有没有别的孩子?”
为首的男人不回答,只“呸”了一声大道:“洞神会惩罚你们的!洞神会惩罚你们的!”
岑轻衣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道:“说不说?!”
那人宁死不屈地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人也都愤恨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岑轻衣冷笑道:“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沈千山上前一步想要使用搜魂秘术,岑轻衣却阻止他道:“师兄稍等,用不着为这些人浪费灵力。”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包药粉,劈头盖脸地全撒在这些人身上,这些人喊道:“我们不会说的!为洞神死,我们心甘情愿!”
然而刚说完这话不久,这些男人皮肤迅速变红,接着长出一个个奇痒无比的水泡出来,有的人受不了痒,跌倒在地上,像是一条条放在盐里的虫一样拱来拱去,试图用沙子替自己解痒。
“我才不会就这么杀了你们,简直脏了我的手,”岑轻衣露出恶魔一样的笑容,尖尖的小虎牙抵在唇边,拿出一颗小小的圆溜溜的丹药来,“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上天入地奇痒无比粉,一旦沾上了,皮肤就会发红长泡,让你会忍不住挠,挠得水泡破了,全身都烂成一团,还死不掉,只能活生生地受着。我只有一颗解药,谁先说了谁才有。”
见其中有的人脸上已经有了动摇的神色,岑轻衣又下了一剂猛药:“哦对了,忘了说,它会让人不举的哦,严重之后直接从身上掉下来也说不定呢。”
听到这里,其中一人终于面露惊恐道:“我说!我说!你给我解药我就说!”
“叛徒!卑贱的女人!你们会得到洞神大人最严厉的惩罚!”为首的男人愤怒地指责他,被岑轻衣一鞭子抽上嘴豁开一个大口子。
岑轻衣言笑晏晏,指尖发力,就要把丹药捏碎:“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那人终于忍受不住喊道:“这些孩子有的是我们自己生的女孩,养到十岁就拿来献祭,大多数还是从外面选进来的,现在镇子里还有几个!”
“选来的?说得可真好听!”岑轻衣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起来,带路!”
那男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扭一扭地宛若一只大蛤|蟆在前面带路,又有几个人稀稀疏疏地跟了上来,最后竟只剩下了为首那人还在原地扭动。
有几个人上前,本想将他抬走,无奈大家身上都奇痒无比,根本抓不住,只好用绳子将他拖着走。
那人气得目眦尽裂,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全部叛变。
他们所说的小镇离这里并不远,但十分狭小,说是村子也不为过,又藏在沙漠之中,几乎难以发觉这里居然还有人。
然而岑轻衣和沈千山一踏进这个小镇,顿时沉下脸色,紧绷起来。
这里竟然有浓郁的绛沙雪莲的香气!
也不怪乎他们警觉,他们最近遇到的事情无一不与绛沙雪莲有关,这自然让他们警觉。
他们跟随着那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古怪的圆柱形建筑外,那人道:“就是这里了。”
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岑轻声让那人推开门一看,眼前的景象顿时让她皱起了眉头。
只见一个女孩子坐在门口,将绛沙雪莲碾成灰,另外三个女孩子抱着一把大肋骨,噼里啪啦地将它们扔掉一个火炉子里,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落下来的骨灰递给门口的女孩子,由她将碾成灰的绛沙雪莲和骨灰混合在一起放进一小个一小个纸包里。
她们眼中毫无惧怕,动作熟练得如流水线做工,仿佛手上拿的不是人的骨头,而是一把毫不起眼的枯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