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悠,你在华学书院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哪个老师擅长绘制地图的?”
魏子悠正在书房里等候着乔志清的批文,乔志清看了半天地形图,总是被上面混乱的绘图搞的摸不着头脑。
“知道啊,我父亲的好友邹世诒、晏启镇、汪士铎,都是当今世上一流的地理学专家。《大清坤舆图》就是他二人当年负责编撰的。现在他二人就在华兴书院里担任老师。”
魏子悠轻笑了下,随口就答了出来。
“太好了,你有时间联系联系下他们,让他们来府里见见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们商议。”
乔志清激动的吐了一句,恨不得马上能把地图绘制的跟后世的遥感卫星图一样。
“好吧,那我帮你联系一下。”
魏子悠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好了,你把这份军报马上给张树生发过去,有什么军情再来找我汇报。”
乔志清终于批复完了军报,微微舒了口气。
如今左宗棠和郭嵩焘的先头部队,在海军的协助下,也已经南下到了广西境内。
两线的进展都很顺利,这次出征,对五路大军都是一个很好的磨练机会。
“乔大哥,你是不是还挂念在纪芸姐姐,怎么老看你愁眉苦脸的?”
魏子悠接过了军报,关心的问候了一声。
“没有,你下去忙吧,我没事。”
乔志清极力掩盖了下自己的情绪,对这个贴心的丫头轻笑了下。
“那好,你有什么事就唤我吧。要是你这里忙的太厉害,我可以给你当今天免费的秘书。”
魏子悠捂着小嘴笑了笑,挺身就出了门去。
乔志清笑着摇了摇头,把目光集中在重庆的方向,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声,“翼王石达开,太平天国都亡了,你还做什么羽翼?”
湖北宜昌
张树生在此地站稳脚跟后,很快就张贴安民告示,在城内开仓放粮,救急百姓。
这是华兴军占领城市后的一贯做法,他们的后勤补给全都是由后勤部供给,所以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宜昌的百姓也早都盼着华兴军到来,他们也多少知道华兴军的政策。距离不远的荆州,村中的农民如今可都重新分配了土地,而且还减免税负一年,这怎能不让人心生羡慕。
有了百姓的支持,华兴军很快就在宜昌站稳脚跟。宜昌城也成了进攻重庆的桥头堡,华兴军的战略物资也由此转运。
石达开已经回调了兵马,在重庆的东北长寿县,正东涪陵县,东南南川县,重重设防,构筑了环形防御网络。
在三县布防的也是石达开的三位大将,赖裕新,傅忠信,吉庆元。
石达开西征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当初的一个老部下,这三人都是从中层将领中刚刚提拔上来的。
重庆翼王府
石达开把三人都召集了过来,商议如何应对华兴军三路大军的来袭。
首批安插在南京的细作,已经把消息带回了重庆。华兴军对进攻四川的事情也不加以掩饰,他们也确实有实力这么做。
海军的江阴号控制了三峡的水道之后,这里已经成了禁航区。
第二批细作虽然收集了一些军报,但是却不能及时的发回重庆。石达开手上对华兴军的资料少的可怜,甚至连宜昌陷落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翼王,此次华兴军来势汹汹,据说集结了数十万的兵马。你说我们和乔志清井水不犯河水,他经营他的江东,我们经营自己的四川,干嘛非要致我们于死地啊?”
赖裕新首先起身大喝了一声,此人胆气过人,深受翼王倚重。因为经常剃一光头,又不配搭帽巾,所以人称赖和尚。
“赖和尚,你以为乔志清和我们唱三国演义啊。人家现在兵强马壮,怎么会愿意和我们太平军三分天下!”
吉庆元是军中唯一的秀才大帅,听了赖裕新的话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吉秀才说的对,乔志清心怀天下,别说是四川了。听说此次他还同时对云南发兵,以一己之力,同时对抗曾国荃和我们。如此吞并天下的实力,恐怕也只有他了。”
傅忠信老成持重,此次跟吉庆元的想法一样,都有点灰心丧气的感觉。
“你们俩怎么都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好歹我们也有数十万的兵马,就是乔志清再厉害,也不可一口气就吃下这么多。况且还有成都的忠王与我们一同地御敌,咱们整整比华兴军多出十万人,怎么样也能守住四川。”
赖裕新没好气的长吐了一句,心里暗自鄙薄了二人一眼。
“赖和尚,你别忘了忠王一直视翼王为眼中钉。当初咱翼王辅佐洪天王的时候,忠王不过还是个无名小卒。如今巴不得盼着我们被华兴军消灭,好独自把持朝政,怎么可能来援助我们。”
吉庆元悻悻的回辩了一声,赖裕新刚要憋着气反驳,石达开就连忙阻止了二人。
“行了,多说无益。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应该抛弃个人的恩怨,一同维护太平天国才是。”
石达开冷着脸环顾了下三人,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一年前李秀成率大军来川,二人凭借着精诚合作,才在四川站稳了脚跟。但是此人虽是后起之秀,权力欲却是极重,总想一人独揽朝纲。
如今洪天贵福就像是三国的刘禅一般任其摆布,他倒是成了托孤辅国的诸葛亮。
石达开不想两方相斗,白白耗费太平天国的元气。但是李秀成却是咄咄逼人,要不是骆秉章主动撤出四川,石达开早就北征关中,躲开权利的争斗。
“一切仅凭翼王吩咐。”
三人都安静了下来,全都抱拳称是。
“吉庆元,你的口才最好。本王特令你迅速赶赴成都,与忠王协商共同御敌的大计。”
石达开环视了三人一眼,正色对吉庆元下了命令。
“末将遵命。”
吉庆元抱拳领命,满脸的义不容辞。
“赖裕新,傅忠信。你二人继续在城内外修筑防御工事,把手下的水军合兵一处,迅速沿江直下奉节县。守住三峡的门户,严防华兴军的水军进攻。”
石达开面色镇定,果断的下了命令。
“末将领命。”
赖裕新和傅忠信同时起身抱拳领命。
不久前骆秉章撤出重庆,在此处可留下了足足上百艘战舰。排水量大都在百吨以上,虽不是什么大舰船,但是比起乌蓬小船,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其中三艘一千吨的战舰,可以装载二十门的火炮。
这也正是骆秉章的高明之处,他完全可以烧掉这些战舰。但是却早已经料到了华兴军会西征四川,把这些战舰留下来,也是为了让太平军牵制华兴军,两方互相消耗。
三日后的清晨,江面还是雾气蒙蒙的景象。
奉节县的水军基地,数十艘巡逻船照例开出码头,在下游巡航了起来。
“伍长,你说翼王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下了三峡,把华兴军的水军全歼算了。听说江东的女人可是水灵水灵的,到时候抢上一个,那日子不是赛过神仙了。每日守在着门口,还真是憋屈死了。”
巡逻船上的一个小兵悻悻的吐了一句,虽然只是一个小卒,但是话里却满是志气。
“瓜娃子,你以为老子不想冲下江去啊。翼王他深谋远虑,你我怎么知道他的想法。快给老子好好的监视对象,不要让华兴军的水军趁机而入了。”
那伍长在小兵的头上拍了下,端着望远镜便在江面上四处查看了起来。
三峡两面环山,阳光将近午时才照射在了江面上。雾气一冲而散,江面上这才恢复了光亮。
“伍长快看,前面那是什么?”
巡逻船马上就要驶出巫峡,方才那小卒突然惊叫了一声,连忙冲伍长喊叫了一声。
“你乱喊些什么,大惊小怪的,真是木有见过世面。”
那伍长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走上船头对着前面端起了单筒望远镜。
江面的两千米之外,只见三个黑点迅速的朝上游驶来。伍长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紧盯着前面继续看去。
那三个黑点越来越近,在望远镜中终于蹦出了它的模样。
“呜……”
牛角号在山谷中想起,前后相隔一里的巡逻船一时间都收到了警告。
“格老子地,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那伍长看着前面的三艘舰船,惊吓的舌头都打直的说不出话来。
那三艘军舰远远看去,跟三座漂浮在江中的小山似的。船帆直入天际,趁着西北风,迎风飘展。
“伍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小卒子吹完了警报,连忙苦着脸嘶叫了一声,完全没有刚才的志气。
“瓜娃子,快撤,快撤啊!快发撤退信号。”
伍长如同见到了怪物,这才用了十几分钟。下游那三艘舰船溯游之上,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竟然和巡逻船只剩下一半的距离。虽然相隔千米之远,但是伍长已经感觉到了那巨舰散发的威慑力。
“呜呜呜……”
号角声再次在巫峡中响起,把两岸的鸟兽都惊飞了一片。
“正前方,标尺180,方向右1-3,主炮装药,瞬发引信,3发急速射。”
三艘战舰中间的主舰忽然想起一声军令,军旗挥舞,炮口齐瞄,弹药齐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