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录一下吗?我今天吃的是白菜豆腐,没有肉!”
“不管!”
“你这个细作怎么当的?学学人家锦衣卫啊,我可是听说,人家锦衣卫监察一个官员的时候连出恭的时间都有记录。”
“我不是锦衣卫,我是副将!”
“哦,这就没意思了……”
“国凤,我要出恭,你真的不记录一下?”
“滚!”
“好吧,是你不记录,别说我不配合你,你其实可以盯着我出恭的……哈哈哈哈……你当细作这件事我能笑一辈子……哈哈哈。”
张国凤幽幽的瞅着李定国道:“我一定会监察你一辈子的。”
李定国一把揽住张国凤的肩膀道:“好兄弟就该这样,要做事就该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这时候该去新军挑选你的部属了,而不是回到你的地里挖地。”“用不着,我要的人马早就刻在我脑子里了,我要的装备也早就考虑好了,再等三天,我现在要等新军那边的反应,这一次,我只要我中意的人,我只要我需要的人。”
张国凤道:“我就没搞懂,你干嘛只要八百人而不是更多?蓝田县新军你也看过,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拿来充数的,个顶个的好汉子。
多要一些我们的力量更大。”
李定国大笑道:“论到作战,他云昭就是一个大草包!”
“何以见得?”
“云氏新军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们的火力,一次覆盖性射击就能杀伤大量的敌人,可是呢,最吃亏的地方依旧在他们的火力。
云氏新军活动笨拙,而且受天气影响太大,虽然他们已经尽力摒除了火绳枪的弊端,使用了蜡纸定装弹药,还给枪管上加装了刺刀,可是,弊端就是弊端,只要没有彻底消除,这个缺点就会一直存在。
云氏新军如若用来守城,必然是固若金汤,可是,这样的大军进入了荒原,就太吃亏了。
我们刚刚参加完军训,你也看到了,一个军卒需要负重一杆鸟铳,一袋子铅弹,一盒子火药,一柄腰刀,一柄军刺,五枚手雷,三日六斤军粮,两双鞋袜,两套衣衫,一床毯子,现在又加上了铁盔,跟半身甲。
你我这般强壮之人,背负这些东西之后一日不过行军五十里,你觉得全军有多少人能如你我这般吃苦耐劳?
云昭明显也发现了装备过多这个弊端,所以又不惜靡费给军中配备了足够多的战马,希望能够为大军快速移动添一些助力。
可是,他忘记了,既然是步兵,那么就该不动如山,既然是骑兵,就该迅捷如风。
给步兵配备更多的战马,只会给他们的后勤带来更大的压力,过多的装备又给骑兵带来了多余的负重。
如此,步兵不能做到战时每人都是战士,骑兵又做不到突飞猛进,变的不伦不类。
他就是有钱!
以为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给军队,就能让军队有超常的战斗力,他做梦去吧,好的悍卒,即便是赤手空拳,也能制造奇迹。
他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把所有的军卒都养成少爷兵。
敌人来了……给爷爷来一轮火炮。
敌人来了……给爷爷一轮火油弹烧死他。
敌人来了……忽然没了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一次,我只要骑兵,每人携带两只连发短火铳,五枚手雷,再加上马刀,借助马力投掷的短矛,身着皮甲,不要铁甲。
我要兵出陕北府谷口,只带六日军粮,不要辎重,从西向东席卷蒙古诸部,以战养战!以战代练!
最后以屠灭张家口为最后目的,然后,再次进入草原,国凤,我们一起去辽东看看!
我估计云昭不会同意我冒险,这事你就不要告诉他了,等我们从辽东回来再禀报,我接受处罚就是了。”
张国凤摇头道:“我接受到的军令就是屠灭张家口,至于该如何行军,如何练兵,县尊没有交代,或许,他认为本来就该是你这个统领的事情。”
“痛快!”
李定国干了一碗面汤又道:“给我最精悍的战士,给我充足的粮秣,给我最好的装备,我觉得我可以上天。”
张国凤见李定国颇有些雄姿英发的模样就大笑道:“县尊说了,要我监督你,督促你,帮助你,成为盖世名将,可以名垂青史。
我一定会秉承这些要求,全力助你,你既然要上天,我就陪你上天看一遭玉皇大帝,顺便问问他家的闺女还有没有!”
李定国哈哈大笑道:“好,我负责作战,你负责抢玉皇的闺女,记得多抢一个!”
张国凤瞅瞅挖了一半的地,将锄头丢给李定国道:“赶紧把地挖完,我们好去干我们的事情。”
李定国接过锄头,在手心吐口唾沫,就挥动锄头砍在地上大叫道:“挡我者死!”
锄地也能锄出惨烈意味的人只有李定国。
云昭对挖地没有半分的兴趣。
韩秀芬今天要走了,是随着一支很大的南下商队走的,这支商队的目的地就是广州,到了那里,就会把这批货物装上一艘名叫蓝田号的巨舟,再与怀远驿居住的外侨接洽,最终以马里奥为船长,扬帆远度。
刘明亮,张传礼面对云昭的时候一脸的苦涩。
不是他们害怕去海洋上冒险,而是他们害怕韩秀芬!
就因为在其它方面没有天赋,刘明亮,张传礼才专门去研究语言学的。
面对韩秀芬这种即便是在玉山学霸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很容易自惭形秽。
打不过,骂不过,讲理也讲不过,所以,两人觉得这一遭欧洲之行可能会是他们的噩梦。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这一路上的主官是你们两个,一个是统领,一个是副将,她不过是一个研究人员,只要保护好她,所有的主意都需要你们自己拿。
她已经答应听令了。”
刘明亮惨叫道:“县尊,除过火炮她搬不动,她快要把玉山武器库搬空了,您好歹也管管啊,看她这样子,不像是去欧洲做学问的,更像是要去殖民欧洲啊!”
“她要这么多的武器干什么?”
“韩秀芬说,西人一个个长得跟鬼一样,心思也必定跟鬼一样,讲道理可能行不通,还是多准备一点武器到时候好以力服人!”
云昭笑着安慰刘明亮道:“玉山书院是一个很讲纪律的地方,我不信韩秀芬会违抗你的命令。”
张传礼苦笑道:“如果我们坚持,她自然会听从命令,问题是她有能力说服我们,改变我们的命令。”
云昭懒得听这两个笨蛋诉苦怒道:“‘那就坚持你们的意见!’两个汉子降服不了一个女人,说出去会被人笑话。”
刘明亮无奈的道:“我们只在会被玉山同窗笑话,可是,事关韩秀芬,不论出了什么事情,玉山同窗都不会笑话我们,只会觉得我们两个可怜。”
云昭笑道:“去吧,马车已经开始动弹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有她在,我其实挺欣慰的,咱们玉山什么人都出,就是不出笨蛋。”
刘明亮,张传礼两人见县尊主意已定,就哀叹一声朝县尊施礼告辞,跳上一辆马车,瞅着坐在另外一辆马车守着她武器的韩秀芬苦笑连连。
“等等……”
一个怪异的声音传过来,众人放眼望去,只见罗雅谷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不等别人问话,他就把一个包袱丢给了刘明亮大声道:“把这些东西交给我的妻子!”
云昭神色不善的瞅着罗雅谷道:“你不是说你没妻子吗?跟你睡在一起的芭莎又是怎么回事?”
罗雅谷瞅着慢慢远去的车队有些落寞的道:“我可能回不去了,芭莎是我现在的妻子。”
云昭道:“没那么严重,你们不是奴隶,事情干完了就能回家。”
罗雅谷悲伤地道:“我不这样想!”
第119章 对症下药
罗雅谷的想法是对的。
云昭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离开蓝田县。
不仅仅是他,其余的外国人也是同样的命运。
这些人在蓝田县做了很多研究,同时也接受到了云昭很多新奇而准确的建议。
所以,现在的汤若望,罗雅谷这些人的眼界远远高于一般科学家。
云昭是一个很自私的,非常自私,科学无国界这种话对他理念就是一种伤害。
他是政客,以前就是,虽然官职很小,也是一个政客。
政客做事的时候从来不考虑伟大,他们是一群能从清汤寡水中捞到精华的人。
很多时候,他们连别村的人都不考虑,更不要说别的国家了。
云昭从来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国人,以前是国人,现在来到大明世界依旧是国人,心肝脾肺肾都是,这一点没什么好质疑的。
所以,里外他分的很清楚。
刘明亮,张传礼,韩秀芬他们可以去欧洲哄骗一下那些懵懂的科学家,带回来一些还处在萌芽状态的好东西。
至于送出的东西也必须上档次,比如,丝绸,比如茶叶,比如瓷器,比如纸张。
这样的来往对于云昭这种人来说就是合适且恰当的。
这么些年下来,汤若望,罗雅谷这些人对云昭的了解很深了。
这是一个文明,又野蛮的人,这是儒雅又残暴的人,这是一个目光远大又睚眦必报的人,这是一个博览群书又不学无术的人,这是一个慈悲为怀又杀人如麻的人……
把世上所有的矛盾体统统放在云昭身上,都不足矣描述此人。
很多时候,汤若望,罗雅谷跪在耶稣像面前,无数次的祈祷,希望万能的主能够帮助他们从魔鬼手中逃脱。
谁是魔鬼?
云昭就是。
只有魔鬼全身上下才会如此的矛盾,才会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只有魔鬼才会经常有一些天才的想法,克服他们在研究过程中遇到的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好在,蓝田县在罗雅谷等人看来,即便不是天堂,也跟天堂相差无几,所以,汤若望,罗雅谷等人在工作之余努力的传教,亲切的与玉山书院里的孩子们热烈的交谈。
当他们身边围拢了很多孩子的时候,他们发誓,他们已经找到了在大明世界正确的传教方式。
因此,他们努力的教授这些孩子上帝的语言,这些孩子也学的认真,非常的认真。
就在这些孩子逐渐长大,开始接触圣名教义的时候,汤若望等人绝望的发现,那些已经学会上帝语言的孩子们渐渐地就不来了。
直到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学会他们的语言之后离开,汤若望等人这才明白。
这些孩子之所以会喜欢他们,围拢在他们身边,对他们持礼恭敬的原因仅仅是——要学一些欧洲语言而已。
那些孩子的进步速度是惊人的,很多时候,罗雅谷都在想,如果自己这群人再也没有价值的时候,那个年轻的暴君会不会把他们统统贬为奴隶,跟那些欧洲来的奴隶一样,每日里辛苦劳作,却得不到一文钱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