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遇从机场赶回暖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穿过员工办公区，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他直奔姜暖的办公室。
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却没听姜暖说“进来”。
莫非人不在？
席遇犹豫了一下，按下门把手推开了门。
姜暖趴在办公桌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这是睡着了？
席遇挑了挑眉。
还说他不务正业，姜暖自己还不是在上班的时候睡得正香？
他走过去，习惯性地脱下正红色的西装外套，披在姜暖身上。
姜暖睡得依旧没心没肺，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她睡着的样子格外恬静，脸上隐约可见轻松惬意的表情，身体伴随呼吸均匀地起伏着。
席遇坐在她对面，忍不住跟着一起趴在办公桌上，凑过去看姜暖。
他靠得很近，完全可以数清姜暖的睫毛，听见她的呼吸。
倘若姜暖醒着，他是万万不敢靠这么近的，生怕她下一句话就是让自己滚远点。
虽然现在姜暖睡着，他也只敢近距离看看而已，其余的，什么都不敢做。
笑死了，从前到处厮混的时候，他哪里还会考虑女人愿不愿意？
现在呢，只是靠近了仔细看一眼，还要趁她睡着了，偷偷摸摸的。
脑海中闪过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席遇也就走神了一瞬间，没有留意到姜暖的睫毛轻颤两下。
下一秒，姜暖忽然睁开眼。
好好地趴在桌子上睡觉，一睁眼就发现，有人在距离自己不足五厘米的地方，用一种带有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姜暖呼吸一滞，随后大脑飞速反应过来，快速地眨了几下眼，“你也困吗？要我给你腾点地方吗？”
席遇狼狈地从桌子上起来，目光不敢直视姜暖。他轻咳两声，最终还是败在姜暖纯澈的目光下。
“行了，不用给我找理由。”
姜暖眨眼，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把脑袋从办公桌上撑起来，“我发现，你衣服挺暖和的，就是味道……怎么有点像女人的香水味？”
席遇嘴角微微抽搐，“这是你上次送我那瓶。”
姜暖送他的新年礼物，是一款小众的香水。拿到之后，他恨不得天天喷满身，已经不止一次地被王森吐槽过味道奇怪了。
有时候，不小心喷多了，还要略微心疼一会儿。
姜暖沉默，揉了揉太阳穴，“你是说，过年之前，我去商场买的那瓶吗？”
“那是女士香水，是让你拿去泡妞用的。”
“……”
他可能这辈子都猜不透姜暖的想法了。
“你真行。”席遇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分分钟想要摔门而出的冲动。
“对了，乔若……”
“我亲自送她到安检门口，放心。”席遇交待一句，忽然看见放在一旁的伤药，伸手拿过来，“今天喷这个药了吗？”
姜暖摇头。
上次喷药剂，还是昨天傅司言帮她弄的。
“脚伸过来。”
席遇不客气地说完，拿起保险液晃了两下。
“等等——不是直接喷药剂的吗？”姜暖茫然地反问。
“当然不是，脚都肿了，要先喷保险液啊！”席遇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怀疑地看向姜暖，“傅司言怎么教你的？”
就是傅司言喷错了，才会把她带歪啊！
不然，她自己看包装也能理解个差不多。
姜暖捂住脸。
看她这副样子，剩下的话也就不用问了。
席遇再度深呼吸一次，压下心头暴躁的情绪，“傅司言是傻子吗？他天生娇生惯养没涂过药我能理解，但说明就印在包装上，没长眼睛不会看吗？”
姜暖吐舌，“谁比得过你经验丰富啊。”
别的不说，席遇打架斗殴的水准，绝对是地痞流氓里的巷子口一哥。
就算是傅司言，也会稍落下风。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打架的。
没系统的学过，却还能一脚把人踹飞之前，肯定不知道在地上摸爬滚打过多久了。
姜暖心中还在这儿，为了席遇悲惨的童年一阵唏嘘呢，就被他不轻不重地弹了下额头，立马捂住脑袋娇气地喊疼。
“少来。”
席遇撇嘴，正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他将药瓶盖子盖好，放在一边，单手拿起手机，点开一看，脸色逐渐变得严肃。
“暖暖，记着，最近别走兴荣路，那边不太平。”
姜暖愣住，不可思议地反问，“海市怎么会不太平？你收到什么消息了？”
“别瞎打听。”席遇冷着脸。
看来问题着实不小。
姜暖心里一阵打鼓，但席遇总归是不会害她，乖乖听话能省不少麻烦。
她略微思索片刻，反问，“需要提醒傅司言或者我周围的人吗？”
“不用。”
“你的意思是，这个‘不太平’，是冲着我来的喽？”
姜暖抓住席遇话里的漏洞，赶紧追着反问。
“总之别走那条路，你会感谢我的。等过段时间，我亲自带你去看看。”
他越这么说，就越让姜暖感到好奇。
姜暖在心里默念三遍“好奇心害死人”，才压下了想要立刻跑去兴荣路一探究竟的念头。
正说着，就听有人敲了敲门，姜暖喊了声“进来”，正是顾源。
顾源走到姜暖面前，对席遇的存在略表惊讶，但还是严肃地凑到姜暖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将抱在怀里的文件夹递给姜暖。
“行，你先出去，我仔细看一下。”
姜暖面色古怪，摆了摆手示意顾源先离开，随后看向席遇。
“什么东西啊？”
席遇被她看得浑身发毛，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一个相当难缠的顾客。”姜暖叹了口气，“我们的设计师改了六次稿子，都没达到她的标准。”
席遇满脸莫名其妙，“那这单不接就是了，也不差这一个订单的钱吧？”
姜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语重心长地开口，“你难道没听说过江北赖夫人的威名吗？”
赖夫人，本名赖蕊。几年前嫁了个中流企业老总，没想到那位老总是个命短的，不到三个月就没了。
于是，赖夫人理所应当地接手了他的企业，在赖夫人手上，这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一跃跻身海市排行榜前十。
跟赖夫人能力恰恰相反的，是她极差的名声。
她睚眦必报，能因为一点小事，揪住人家一整年，像条恶犬，咬住了就不肯松口。
当初姜暖还在傅氏工作的时候，就曾经和赖夫人有过工作上的往来，亲眼看见她对当时就已经是庞然大物的傅氏，还敢撒泼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