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月二十这一日,晋王一家三口前往封地,长孙斐与沈婳二人到城门口相送。
“五哥,这一次你没有追究下去,我欠你一个人情!”长孙婧说道。
长孙斐微微叹息道:“我两次伤你,虽然是情非得已,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小婧,你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离开的……”
“我知道,你跟皇兄不会因为此事对我心生嫌隙,但是父王母妃为了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我也应该放弃一些我的东西在他们身边尽孝!”长孙婧将一缕被封吹到嘴巴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露出一丝少有的女儿柔情,又道,“何况我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安定下来,过些普通人的生活,叫父母不再为我担心!”
“你如果真的这么想就再好不过!”长孙斐说道,“以前的事情真的放下了吗?”
“不知道!”长孙婧豁达的笑了笑,“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我虽然渴望建功立业,但是换一种活法未必不好,就看自己怎么想的了!不过我是不会忘记自己的军人身份的,若是大周需要我,我随时会回到属于我的战场的!”
长孙婧深吸了一口气,豁达的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说道:“抱歉,不能够留下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了!好了,父王母后在等我,这里风大,你们也别送了,回去吧!”
话落,长孙婧利索的上马,追随着父母的身影而去。
沈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为这个不输给男儿的女子有些惋惜,有些女人的生活围着是围着丈夫女儿,这样才是心底渴求的快乐,但是有的女人却可以有不一样的活法,征战沙场,运筹帷幄,快意恩仇,情爱不过是附属品。长孙婧是沈婳最佩服的那一种女人,敢爱敢恨,勇气与智慧都不缺,不被世俗左右,这样的女人即便没有了战场这个让她挥洒才华的舞台,到哪里都会活出属于自己的味道。
长孙皓是爱才之人,自然是舍不得忠肝义胆的长孙婧离开,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长孙婧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总不好耽误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为大周奉献青春热血,再者,让她呆在晋王的身边,晋王为了女儿也不会再生出异样的心思。对晋王网开一面,算是对长孙婧一腔热血的补偿吧。
“回吧!”长孙斐握住了沈婳的手,说道,“舍不得?”
“故人总是走一个就少一个,今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相见!”沈婳说道,跟长孙婧之间的交往虽然始于她最开始的隐瞒身份,但是期间惺惺相惜,互相照顾的情分却是真的,“但愿她能够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携手在街上漫步,虽然京中的局势暂时安稳了下来,但是沈婳心中还是隐隐不安,一来是对玉蛹虎视眈眈的太后,二来就是会与媚术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长孙卉,只是长孙卉现在躲在太后那里,连长孙皓都不能够奈何她。另一个便是红衣教并非被连根拔起,终究难免会生出祸端来。
“待我们大婚之后,你想去什么地方?”长孙斐忽然问道。
沈婳这才回过神来,偏过头含笑看着他,问道:“这是何意?”
“我曾经答应过你,日后要与你一起游山玩水,看遍世间美景,逍遥自在的,我不会食言。”长孙斐笑道,目光却十分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沈婳眸子转了转,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性格非活泼之人,小的时候父兄驰骋战场,我则是在家中陪伴着母亲,照顾阿肆,对于书中所描写的美景倒是心驰神往,只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忧,未曾提出过出去游玩!女子尤其是大家闺秀,难出闺房半步,对外面的认知大多也是从书中得来了,然而我看过很多关于山川地理的书籍,皆是不全或者是流传下来的古书,有诸多不全或者错误,你我既有周游天下之意,何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长孙斐看着沈婳眸子发凉,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我是带你出去逍遥的,按照你的意思,依着你的性格,怕是什么犄角旮旯你也亲自去看看。不过,你既然有此志向,我也就舍命陪君子,反正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处处都是繁花盛开的美景!”
沈婳本来是因为长孙婧的事情有感而发,不希望困在同一个地方坐井观天的过日子,那样即便是坐拥天下又有什么意思,她随口一言,未曾想他却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心中自是甜蜜异常。
两人的婚事定在了二月初六,回府的时候福伯正指挥着下人布置王府,正巧遇到了难以拿定的事情,来向长孙斐请主意。
沈婳知他向来不喜这些琐事,正打算来做决定的时候,却见他与福伯两人商量了起来。听两人说的话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但是在他的神色,却是将它当作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对待,不免心中觉得好笑,自己先回了风荷院。
四儿与阿肆两人正在切磋武艺,见她回来,便让其他人陪着阿肆耍一会儿。阿肆不让,四儿便吓他姐姐要抓来练字,唬的阿肆忙不迭与两个下人一道去玩别的东西了。
看沈婳的神色四儿知道她定然是因为分别心中有几分感伤,想了想,说道:“阿忆来信了,约莫这两日就能够回来了!”
沈婳点了点头,说道:“他回来,那边的事情自然是办妥了,那么该给太后的消息,太后也得到了!我给她的地图是假的,但是现在她没有关键的钥匙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还可以拖上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京城之内的这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至少对于我们而言是如此,我们面临的危险却远远没有过去!”
四儿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是啊,想要过点安稳的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沈婳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听阿斐说,武大哥已经向陛下说了你们两人的事情,请求陛下赐婚,估摸着这几日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了。阿斐的意思是,他收你做义妹,封为郡主,在与武大哥成亲!”
四儿笑道:“我知道你跟王爷的良苦用心,我们虽然是情投意合,但是他毕竟是将军,而我的身份是一个丫鬟,你们怕我在将军府受委屈,想要提一提我的身份。不过我向来不在乎就是这些东西,他要娶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的身份,他若是稀罕这个,他娶配得上他的去!你们也别觉得我会受委屈,向来只有我给别人脸色,我倒是要看看他府上的人谁敢给我脸色看!”
沈婳知道她的性格,也就没有再劝,摇头笑道:“这一点上我不如你豁达看得开!不过武大哥不是看重这些虚荣的人,你也不是会叫人欺负的人,我对你肯定是放心的!”
她握住四儿的手,真诚的说道:“四儿,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你受的苦难太多,只愿你下半生平安康泰!”
四儿反手握住沈婳,笑道:“你也是!”
长孙斐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这姐妹两人执手相看泪眼,问道:“聊什么呢,这么深情款款的!”
四儿转过头故意恶心长孙斐,温柔的笑道:“当然是在聊你啊,义兄!”
长孙斐果然中招,一身恶寒的走开了。
两日后,阿忆终于回到了京城。才四个月未见,这小子又长高了不少,几乎与长孙斐要差不多高了,不过单薄了几分。不过慢慢退却了青涩,越发的丰神俊朗,方才回王府的时候,好些个小丫头都忍不住偷瞧他。
“结实了,也成熟了不少!”沈婳拍了拍阿忆的肩膀,“回屋子说话吧!”
阿忆将自己在大陈做的事情简单的跟沈婳说了一遍,随即问身后接下来的打算。
沈婳微微一笑,说道:“阿忆,你在大陈做的很好,你做的事情我也很放心。我既然已经决定将组织交给你,你便不用事事都问我,按照你自己心里想法走就是了,阿姐相信你!”
虽然历练了一番,少年还是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认真而郑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阿姐,收到了你的消息之后,我就立即安排了那人假身世,果然不久之后他就被大周来的人找到了,我与他保持着联系,但是最近几日却失去了联系。那些人我一路派人跟着的,最近传来的消息,那人被带他回大周的人杀了,难道我们的计划出了纰漏,被人怀疑了吗?”
“什么?”沈婳眉头一挑,“难道太后知道了?但是为何如此平静,没有找过我?”
她的脑子一闪,立即反应过来,说道:“红衣教……玉蛹的事情红衣教也是知情的,如果红衣教的人已经跟太后有了联系,那么我们的谎言里面被拆穿了!他们也就不需要什么那人的血液了!”
“若是太后知道玉蛹在我们的手上,就更加没有理由这么平静了才是!”四儿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说道。
“恐怕红衣教的人也可能以为玉蛹其实在白子珏的手上,这或许也是子珏迟迟不肯现身的原因,他将不管是红衣教还是太后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沈婳说道,“太后现在的势力已经今日不同往日,所以才没有花那么大的功夫对付我与阿斐,恐怕会全力扑在子珏的身上!”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四儿说道。
“我们不要主动找子珏的下落,他既然可以隐瞒了自己的行踪,我们找到他或许是帮了倒忙,反而将他的行迹给暴露了。首先一定要找到红衣教的下落,然后跟踪红衣教与太后的人,若是他们真的找到了子珏一定要尽一切可能保证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