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两串烤肉, 请拿好。”小贩将烤肉递过去。
两串烤肉，新月一只手拿一串。
新鲜出炉的烤肉飘逸着热气与香气, 洒在上面的调料随着热气升腾, 钻进人的嗅觉神经里。
顾不上烫不烫，新月咬了一口。
比土狼肉好吃，但比不过当初在酒馆里吃的兔子肉。
嗯, 还可以吧。
“大人......”
“小妹妹, 他们没钱养你，要不你跟着我吧, 哥哥带你吃香喝辣。”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还在吃烤肉的新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她吃得老香呢。
但艾维斯与沈君临却瞬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像小山一样强壮的男人, 他的肩背很宽厚, 却几乎没有脖子, 加上长得不高, 所以乍一看像一辆肉坦.克。
那个男人黝黑的脸颊上飘着十分明显的红，身上也有很大的酒味，一看就是喝多了。
“多嘴的人, 往往死得最快。”艾维斯眼里透出几分阴冷。
男人忽然仰头哈哈大笑, 他笑的太夸张了, 只剩下短短一截的脖子上浮现出明显的青筋, “上一个敢跟老子说‘死’字的人, 坟头草都半个人高了。”
旁边有路人窃窃私语。
“那个好像是狄黄。”
“狄黄？哪个狄黄？”
“就是那个阿拉贝拉族的狄黄啊！他是水晶城有名的雇佣兵, 他的小队曾经在四天的时间里, 完成了一个a级任务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个狄黄是个中等进化体，实力确实不俗。”
“......”
艾维斯被激怒了。
他向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 更别说刚刚有人冒犯了蜂族的逆鳞。
拿着烤肉站在一旁, 新月看见艾维斯冲了上去，他的速度很快，甚至拉出一道残影，眨眼间就来到了肉坦.克面前。
艾维斯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在一瞬间拉长，变成一把一把像镰刀般锋利的刀，直接向着对方的心口挖去。
“蜂族？！”
不知道有谁惊呼了声。
狄黄在艾维斯上前时，本能地进入战斗状态。
他像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变成了巨大的黑色钳子，钳子边上长有锋利的锯齿。
很多人毫不怀疑，这一钳子下去能够轻松夹碎一个人的头骨。
新月又咬了手上的烤肉一口，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一只囤着粮食的小松鼠。
她是一点出手的打算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艾维斯能赢。
新月想看看，这只红眼睛的雄蜂会用多久取得胜利。
事实告诉新月，艾维斯只要几秒钟。
狄黄在双手变成巨大的钳子同时，他心口处浮现出一大块深褐色的鳞甲，把脆弱部分牢牢护起来。
与此同时，狄黄用他巨大的钳子向艾维斯发起进攻。
然而——
“哗啦！”有什么猛地展开了。
月夜下，那只红眼睛的雄蜂背上弹出一扇左侧的薄翼。
明明那把薄翼并不厚，却奇异的充满力量感，瞬间挡住了对方进攻的大钳子。
而艾维斯已经化成镰刀的手指，刺破了对方胸前的铠甲。
新月挑了挑眉。
不错，还行。
“我的宇宙神，水晶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人......”
“我就说嘛，能拥有这么漂亮女孩的人，怎么会是战五渣。啧，狄黄这是把自己给作死了。”
“其实也怪不得他，毕竟水晶城从未出现过这么漂亮的女孩，你想想看，要是抢劫成功了，那得多......”
那路人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只因为刚刚才杀了对手的雄蜂猛地看过来。
那双充满乖戾的血瞳没有一点温度，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路人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脑子转得飞快，再开口已经换了个话题，“阁下，您去过管理塔了吗？如果没有去的话，赶紧去那里登记吧。”
新月咽下嘴里的烤肉，“管理塔在哪里？”
漂亮小姑娘跟自己搭话，刚刚还瑟瑟发抖的路人立马不恐惧了。
像是要证明自己很强壮般，路人挺直了腰板，“就在那里，最显眼的地方。”
新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高塔像拔地而起的苍天巨木立在远处。
高塔非常独特，塔身不规则的镶嵌着发光石，从远处看，仿佛是一位残缺却固执坚守在岗的哨兵。
“那里就是水晶城的管理塔，周围一圈住的都是管理者。”那人说。
新月看了会儿，“那里全天有人工作吗？”
路人摊手，“按理说是有，但现在这环境，谁知道呢。”
新月点点头，明白了。
既然是二十四小时工作，待会儿就到那边去。
倒在血泊里的阿卡贝拉族已经没了呼吸。
跟流亡星的其他城镇一样，这里信奉丛林法则，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资格生存。
不过水晶城比其他城镇好些，这里白天有巡逻兵，禁止街上一切能致命的斗殴。
但入夜后就不管了。
确定管理塔位置后，新月便往那边去。
她一走，沈君临自然是跟着。
在一旁仔仔细细用手帕擦手的艾维斯，也连忙将脏掉的帕子一扔，立马跟上。
“我感觉，他们好像有哪里怪怪的......”有路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然而没人能回答他的话。
这一条街都是小吃街，决定了要去管理塔的新月没想过要匆匆而行。
“最后一天特价，最后一天特价！原价五块钱，现在只要四块，爽口不粘牙的黑蛇肉，过来看看喂~”
手上的烤肉才吃了半串，但这不妨碍新月朝着摊子走过去。
商贩一看见新月过来，眉开眼笑，“姑娘，来一份黑蛇肉吗？这黑蛇肉口感特别好，不好吃不要钱。”
烧烤板上的油滋滋作响，将烤肉炸得开裂金黄，肉香味一个劲的往外飘。
新月点头，“来一份。”
这次不等她掏钱，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率先将纸钞递过去。
新月扭头，发现是沈君临，后者对她微微一笑，“只要一份吗？要不来个两份吧，多的我帮您拿着。”
新月眼睛亮了。
旁边的艾维斯咬牙切齿。
该死的，欺负他没有现钞是吧？
“尖牙兔子的烤肉您之前吃过的，我给您买两串好不好？”沈君临面上笑容温柔。
新月立马点头，“那个好吃的。”
沈君临还是第一次见新月这么直观的表达对某种食物的喜爱，干脆就说，“买多几串吧，让他拿个小纸筒装在一起，我给您拿着。”
新月依旧点头，她拿出自己在黑市里挣来的纸钞，但跟上次一样，沈君临先一步将钱递了过去。
新月挑眉，语气有点自豪，“这个我买得起的。”
“我知道，但请您相信，我族任何一人都以能为您花钱而光荣。”沈君临勾着唇。
这确实是实话。
就像七十多年前，女王陛下想要海上王冠的宝石，于是蜂族不计伤亡的倾巢而出。
哪怕死伤无数，但在蜂族看来，能出征确实是荣耀。
“亲爱的大人，我也可以给您买任何东西。”艾维斯不甘人后。
不久后，这街道上出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
两个身形高大、模样俊美的男人跟在一个穿着华服、看起来像是宠物的漂亮少女身后。
两个男人稍微落后于少女半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小吃。
偶尔黑发的少女在某个摊位前停顿，她再次收获小吃后，仿佛是侍从的男人主动伸出手，将女孩新买的小吃接过。
一切都很和谐，但也一切都很怪异，引得不少人瞩目。
*
管理塔在当地又被称为“白塔”。
这白塔周围的一圈，住的几乎都是水晶城里最厉害的人。
而历史原因所致，这批人中，蜂族占大多数。
夜深时分的苍穹黑漆漆一片，不见繁星也不见明月，进入白塔区域后，喧嚣声逐渐远去。
悬浮路灯上镶嵌着会发光的石头，在这静谧的夜里，孤零零地指着路。
新月三人来到白塔边上，白塔周边有一圈防护用的通电栅栏，四个方向皆有开门，在如今这个入夜的时间点，只剩下一个门还开着。
有人从里头出来了。
那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蜂族，大抵是基因不怎么好，也可能是以前暗伤所致，他的另一只眼睛变不回去，只能一直保持着复眼的状态。
对方出来时目光在新月身上转一圈，眼里隐隐有错愕。
似乎没想到居然有人来登记的时候，连宠物也一并带过来了。
都是同族，那只盲眼的蜂族善意提醒，“非蜂族的，不能进去。不然赶出来事小，直接把你关起来事大。”
新月脚步停下，想了想，问他，“你在跟我说话？”
目光对上了。
好吧，对方就是在看她。
“我符合条件。”新月说完便继续往前走。
盲眼的蜂族愣住。
她是蜂族？
怎、怎么可能，就算是工蜂，也不可能是这种身高。
众所周知，在所有物种中，蜂族的工蜂，她们的身材在所有物种的雌性中是相当健美的存在。
难道是混血儿？
这么一想，盲眼的蜂族惆怅地叹了口气。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遥想在历史的长河中，纯血的先辈们是多么光辉，哪里像现在这样......
或许用不着多少年，他们曾经盘横在宇宙强族前十的蜂族，会彻底沦为任人奴役的低等族。
盲眼的蜂族眼里涌出悲怆。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