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狂暴的神通消散,王筌自沉沦中苏醒。他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姑娘,眼神凶狠而沉静。
他身躯一震,逼出匕首,血液自然止住。强大的战巫体魄令他远比想象中强横。
“菱香!”帝司悲吼一声,没有想到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有些事你想着去做,有些人却不惜生命去完成。
“可惜,这杀不了本座。”王筌咧开嘴唇笑道,“现在轮到你了。”
他拖着黑色朴刀,走向帝司。
“王!筌!”帝司咬着牙齿狠狠说道,“今日我帝司失算,不能杀你!他日我必屠你王氏上下,告慰菱香在天之灵!”
他手持翻天砚,忽然向地下翻转,台面朝下,生出一道黑幕遮住自己。随即,他的身形一闪,遁入泥土里,消失不见。
这翻天砚不愧是宝贝,竟然还有带人土遁的能力!
王筌见他逃离,压力尽去,顿时浑身一松,扶刀坐在地上,响起阵阵带血的咳嗽。
谁不是强弩之末?
一道人影忽然自风雪里缓缓走来。
无声的雪花不知从何时飘落,越下越大,仿佛新一轮的暴风雪在酝酿。
雪花落在人影肩头,黑袍之上,宛如繁星点点。那栖息在肩上,灰白交杂的鸟儿,蓦然睁开双眼,露出漆黑如墨的眼眸。
“本座等你很久了。”
王筌忽然咧嘴笑道,眼里凶光暴涨。
萧南静静站在雪里,看着凶煞冲天,浑然不惧的王筌,竟然忍不住心生敬佩。
这是一位勇冠蛮荒,令风雪黯然的枭雄。
“我也等你很久了。”他沙哑着声音叹道,“我本以为要等得更久。”
“你叫什么名字,与本座何仇?”王筌凶目闪烁,持刀站起,宛如山岳。
“天予阁,扫叶人,我名虫二。”
萧南认真看他一眼,从储物袋里取出飞翼剑。困兽犹斗,才最危险。
至于他的称呼,因为接取天予阁委托的人,通常又称为扫叶人,取扫除尘芜之意。
“哈哈哈!天下想杀本座之人果然很多!”王筌仰天长笑,“躲在暗处的人,也一起出来吧!”
萧南一怔,他过来的时候担心暴露,并没有带上罗岚,这里还有什么人?
狄豺哆哆嗦嗦的从雪堆里钻出,看看萧南,又看看王筌,举起双手,声音打颤。
“两位……我如果说……我是不小心路过的,你们信……信吗?”
王筌冷漠的看他一眼,吓得他蹭蹭后退数步。
“哈哈哈!”王筌长笑出声,笑声里毫不掩饰对两人的不屑,和对世界的张狂,“既来之,则战之!”
萧南瞳孔微缩,就见王筌身上腾起微弱的白光。那白光愈演愈盛,照亮周身,快速治愈他的伤势。
王筌的气色在白光里由虚弱无力重新变得凶威滔天,连胸口的血洞都在瞬间愈合。
“此乃神通·回光,取其回光返照之意。”王筌看一眼面色凝重的两人,左右晃一下脑袋,握紧黑色朴刀。
他在最后一刻,仍然留有翻盘的底牌!王筌,不愧是王筌。
萧南有点质疑自己此行的正确性。
但,他抬剑指向对方,此时若不战,下一次又在何时?
“执意寻死,本座成全你们!”王筌踏步蹿出,如猛虎奔行,瞬间逼近,挥刀劈出道道刀气。
半步元胎境界的速度、力量太强了,根本容不得萧南反应,就被刀气覆盖,无法躲避。
他的神经极速绷紧,玄阴气灌满双手,无花剑法展开,以见花式布下剑幕,将刀气冲淡。
炼巫境界与炼蛊境界最大的差距,便在于巫元的运用方式和程度。
炼巫境只能将巫元运转全身,乃至加持武器,但炼蛊境界可以做到巫元离体,凭空而行,似王筌这般化作刀气攻击。
飞翼剑撞在刀气上,只觉巨大的劲力爆发,宛如泰山压顶,一下一下撞击在剑上。
他禁不住后退,剑招变化,以摘花式凝聚剑势,剑尖连续点在刀气的薄弱之处。
刀气顿时爆散,内部暗劲轰然炸响,化作一粒粒细小刀气,如旋风一般席卷萧南全身。
王筌竟然可以将猛虎劲的暗劲蕴藏在刀气里施展,当真是天资卓绝。
黑袍顿时破出一个个洞口,里面鲜血淋漓。只第一次交锋,萧南已然受伤。
王筌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停下脚步,认真看他一眼,大声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炼巫境界,也敢妄想猎杀本座!”
“喳喳、喳喳灰——”
萧南肩头灰白色的鸟儿忽然开始歌唱。
王筌只觉心脏颤动,不受控制的“嘭、嘭”的鼓动,识海里浮现出灰白色的身影展翅飞起,灵魂也仿佛随之起舞。
“不好!”
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全身竟然开始僵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随着歌声缓缓抖动,思维越来越迟缓。
世界在眼里变慢。
一道黑烟从魔灵雀眼里飘出,快速射向王筌面门。
“猛虎逆行,转战千里,秘术——腾云!”他厉声喝道,猛虎劲陡然逆行,给予他全身莫大的力量。
“当!”
他在最后一刻挣脱魔音,翻转刀身,挡住距离面门一寸之遥的黑烟。
黑色朴刀不停,迎面贯穿黑烟,刀光绵延,磕在袭来的飞翼剑上。
萧南闷哼一声,只觉暗劲汹涌灌注过来,飞翼剑疯狂抖动,险些脱手飞出。
“好强。”萧南暗叹一声,不得不再次后退。
他与王筌的修为差距太大,联合魔灵雀的攻击没有见效,立即被王筌全面压制,陷入危险境地。
“该结束了!”王筌借助腾云秘术的巨大加成,虎跃步陡然运转到极致,黑色朴刀从天劈下。
萧南瞳孔猛然收缩,再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功法,一身龙形动桩腾挪向后,脚下轻踏化作鹤形展翅飞撤。
“咦,十二祖拳?”
王筌挥刀的手略微停顿,语气里带着惊讶,“你是萧酒的族人?”
“是又如何?”萧南眼神跳动,心里涌起一阵寒潮。这一番暴露了功法、剑法,若不能杀死王筌,后患无穷。
“常闻醉侠萧酒自太安国而来,孤身独剑,自在潇洒,没想到竟然还有族人。”王筌眼露凶光,“既然如此,本座倒舍不得杀你了!”
他话音未落,掀起一片刀光,封锁萧南的周身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