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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乔对谢承铭招招手:“我有东西忘在狼洞了, 你帮我拿回来。”谢承铭把脑袋放在她手心蹭了蹭, 一溜烟似的窜出去。他满心欢喜, 以为任乔已经原谅了自己, 虽然他也不知道错在哪里。
  他用最快的速度奔回狼洞, 没有找到任乔要的东西, 却听到飞机引擎启动的声音。原本停靠在平地上的直升机, 开始垂直起飞了!
  谢承铭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冲着直升机的方向狂奔而来。直升机开始起飞,十米、三十米、五十米……随着旋翼转动加快, 距离地面越来越高。
  飞机在空中飞行,谢承铭在地面上发了疯一样地追赶着。地上的藤蔓刮破他的皮肤,脚底板上满是鲜血, 他察觉不到痛苦, 只想快点,再快点!
  “大乔, 你看他!他在追我们, 你真的和他说好了吗?留在草原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方然大声喊道。
  任乔眉目中有不忍之色, 强迫自己闭上双眼, 不去看他。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一开始就错了, 不该随随便便插手他的人生,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任乔把清晨在狼洞中的那一幕,说给方然听。方然翻了个白眼, 直接喊停小五:“就近降落, 接回我们黑曼巴蛇队的成员!”
  引擎轰鸣声里,方然数落任乔:“大乔,我家养的泰迪日天日地日空气,每天一逮到机会就射我一腿。动物和我们不一样,这在它们眼里,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没有人类附加的礼法框架,就和喝水吃饭差不多。我保证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你觉得他做的不对,可以教嘛,直接遗弃也太残忍了吧?”
  直升机降落,谢承铭巴巴地等在旁边,受伤地看了一眼任乔,又不敢过来。小五自告奋勇:“我来教他。”
  他揽着谢承铭的肩膀:“小狼,我要对你早上的行为,提出强烈的谴责。在人类社会,你这样对待一位女士,是在耍流氓!”
  谢承铭听不懂小五的话,小五又是画图,又是用手机搜索初中生生理课资料,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给他讲明白。
  末了,小五坏坏一笑:“我第一次遗精是十三岁,你今年才十二吧?有够厉害的!”
  谢承铭的一张脸,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了,跟在小五身后上了直升机。他十分局促,看看任乔,又看看机窗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任乔叹一口气,探了探他的脉象,余毒尚未逼净,在他方才的狂奔中,又有了扩散的迹象。她拿出医药箱,帮他处理伤口,微微低着头,眼睫毛轻轻颤动:“既然你跟过来,以后别把自己当狼了。要做人,就要学人的规矩。我帮你找个学校,以后你白天上课,晚上修炼。”
  谢承铭下意识地用头去蹭她,被她挡住:“从今晚开始自己睡,再爬我的床,就回你的狼洞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意识到,谢承铭不是她的宠物,他是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他会长大,他有自己的欲望。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用抱阿猫阿狗的动作,抱着他了。
  直升机再次启动,谢承铭在一旁清理余毒,方然看着任乔哈哈大笑。任乔无辜地问:“笑什么?”
  “越想越觉得好笑,大乔,我不知道该说你纯情,还是说你傻。你真的是二十五岁吗?居然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扔下阿承。”
  任乔尴尬地摸摸鼻子,方然对她抛了个眉眼,单手勾起她的下巴:“宝贝,看来你这方面经验很缺乏哦,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吗,要不要我帮你补补课?”
  “队长,稳住!千万别被她魅惑到,她是出了名的吃完就溜,交往过的对象数都数不清,多少人哭着喊着求她回心转意,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小五好心提醒。
  方然赏他一记眼刀,一字一顿地骂道:“好、好、开、你、的、飞、机!”
  他俩一唱一和,一通插科打诨,任乔总算揭过这一页,心里不再纠结,还主动去找谢承铭道歉:“阿承,谢谢你昨天救我一命,今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地抛下你。”
  谢承铭自愈能力极佳,身上划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粉色的肉芽。他克制着想要扑进任乔怀里的冲动,冲她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笑容,努力学习着人类的表达方式。
  直升机飞过壮丽山河,任乔昨晚彻夜未睡,如今找到冰蓝花,心里始终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她的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方然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她渐渐睡熟了。
  方然说任乔没有谈过恋爱,她其实是谈过的……任乔做了一个梦,梦里天空很蓝,空气清新,田埂上芦苇潇潇,荻花瑟瑟。穿过层层芦苇向远处看,江水辽阔,一望无际。
  有个人,沉默地走在她身旁。梦里他还是少年时的模样,穿着白衬衫,蓝色校服裤子,面部棱角柔和,一双眸子亮的像是黑曜石。
  任乔牵着他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小青,昨天我看到学校的石榴长得又大又圆,一定特别甜。教导主任白天看得太严,我们今晚偷偷溜进去摘石榴吧!”
  他回过头,蹙着眉峰,纠正道:“不要叫我小青。”
  任乔踮起脚尖,吧唧一口,在他脸上盖了个戳,偷香之后,快跑几步,冲他做鬼脸:“就叫你小青,怎么啦?有本事来抓我啊,老皱眉头干嘛?严肃的像个小老头!”
  天际染上橙红,夕阳西下,地平线上两道剪影一前一后地奔跑。他抓到她,把她揽在怀里,她仰头看他,水盈盈的眸子,贝齿轻咬红唇。
  他双臂箍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双眸深沉似海,充满浓郁的占有欲。她胸前的那对浑圆被他硬邦邦的前胸挤到变形,她听着他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哇哇大叫:“完了完了,梅姨说了,被你抱就会有宝宝,人家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别吵,闭眼。”他俯身吻下,双唇贴着她的,细密而绵长的一吻,让她大脑发晕,双腿发软,好似一汪水,瘫在他的怀里。她的眼睛却始终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怎么也看不够。
  看着看着,画面忽然变了。天空阴云密布,周遭是城市耸立的大厦,钢筋铁泥一般的森林,黑色而冰冷,路上空荡荡的,人烟稀少。
  任乔一个人,背着沉重的行李,艰难地向前走。行李太重,压弯了她的腰,她走的很慢、很慢。
  在任乔的前方,大楼之间,诡异的出现一株合欢树,热烈地盛放,淡粉色的花朵,在风中飘飘洒洒,如同初雪,美得梦幻而绚烂。
  树下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眉目精致如画,双眸清澈似水,扬唇笑道:“乔乔,你要搬家,怎么不让我去接你?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多累啊。”他快步向任乔走来,接过她背上的行囊。
  任乔一下子轻松了,扑在他怀里,委屈地大哭:“我没有家了,唐娅把我家毁了……”
  梦醒的时候,任乔眼角还有两行清泪。她把脸埋在双膝间,眼泪无声无息地浸湿了衣服。
  出现在她梦里的人,是周云青,她的初恋。前一个场景是过去真实发生过的,后一个场景却是虚构出来的。她并不怕梦见从前的周云青,就当作是回味往事好了,毕竟他曾经是她两世最美的梦,她所有如诗的少女情怀。
  可梦的后半段,真让她害怕啊。她宁愿梦里的自己,从头到尾一个人拖着厚重的行李,在那条压抑的路上走到黑,也不愿意看到他对她伸出手。
  那代表着什么?她扪心自问:“任乔啊任乔,在分开七年之后,你居然还对他有所期待,还想着依赖他吗?七年前发生过的事情,难道你忘了吗?”
  他并不是她所寻找的天堂,美好只是短暂的幻象,真正的永恒是无底深渊。
  方然把任乔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了,没事了……”
  任乔摇摇头,她所有的眼泪,只是对自己懦弱的憎恶。擦干净泪水后,她问道:“无极世界恢复了吗?”
  方然知道,任乔这么问,是在担心她的父母。自从上次无极世界关闭,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无极一天不开,她们发布的任务也不会被人领取。
  小五插话:“恐怕还要再等等,开启无极需要的能量源太过庞大,一时半会找不到,我猜无极的大佬正在到处搜寻。”
  直升机降落后,四人直奔医院而去。任乔打坐运功,把精气神恢复到最佳状态,掏出了冰蓝花。
  花儿刚一离开玉盒,浓郁的花香便溢满整个房间。任乔单手放在董小菀的眉心,细如丝发的灵力,进入她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