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想到陆萋萋向来的手段,便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如今得知你逃了出来,必然不敢声张,你手里捏着天启的虎符,不找到你拿到虎符,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那我要怎么办?藏起来吗?”
聂玲珑紧张的问,她现在六神无主的,只能什么事情都听陆卿凌的。
“藏起来作何?”
“天启的二十万大军即将到达边境等待虎符的调遣,你就回去当着陆萋萋的面儿勾引太子,然后将虎符给他便是。”
聂玲珑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为何还要把虎符主动给他?”
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只怕是如今的东陵皇宫并不平静吧,陆萋萋和楚景时是一丘之貉,还有个长公主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几年虽然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将军府里相夫教子,不过谁也不知道她私底下究竟笼络了多少党羽谋士。
为了扶持太子登上皇位,让自己的女儿坐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宝座,她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太子成婚,已有两天没有出现在朝堂上,连着新嫁娘要同太子一起去宫里参见帝皇帝后也没去。
于此同时,宫里也收到了外面传达回来的讯息。
东洲彻底沦陷,各州刺史纷纷缴械投降,带着城中百姓,倒向了西魏那边。
那些刺史就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般,自发投降,西魏承诺,只要他们主动投降,便不会伤及城中百姓分毫。
故而开了城门,西魏大军进城,如今更是直逼东陵皇城。
“陛下,西魏如此猖獗,大将军已经带兵前往,相信很快就会传来捷报的。”
消息是长公主带进来的,此刻正站在皇帝面前淡淡的说。
幽幽茶香四溢,戒备森严的皇宫总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宫女在身后轻轻的替瑞庆皇揉捏着额头,缓解一部分的压力。
布防图看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挡不住那些刺史城主的叛变。
“对了,安平县主这几日过的如何了?”
他倒是没问安平县主为何不来宫里,她好歹是个县主,有点儿架子也是正常的,皇帝自然也不稀罕和她那一杯茶的。
只是太子连着两日没来上朝,倒是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瑞庆皇又哪里知道,他身边的那些耳目早就叫人给把持住了,平日里所得到的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传到皇后和长公主的耳朵里去。
皇后每日只管着后宫里的一些事情,对于太子如何,也不甚上心。
“太子和县主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年轻人年轻体盛,难免贪恋这些事情,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朕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瑞庆皇许久不曾和自己的长姐说说话了,便扬了手说:“给长公主赐座,让御膳房备些好酒好菜来。”
朝堂上的事情他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最近又总觉得身体里虚的厉害。
“长姐许久不来朕这宫里转转,今日忽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瑞庆皇好歹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知道什么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长公主更是不可能只是为了来给他传达这个消息。
宫里有人专门告诉他这些,又何须她亲自来跑这一趟?
“陛下如今年迈了,我也老了,这老了的人,自然是应当修生养息,把机会给年轻一代的人去创造。”
她倒是开门见山,她这番说法,瑞庆皇自是明白了。
“长姐这是要朕禅位?”
“不敢。”
长公主只是微微一笑,说:“陛下可还记得年少时对我说过什么?”
“说有朝一日,我们老了,便要出去寻个好地方,离开这座森严的宫殿,去呼吸自由的空气。”
“陛下这辈子都在为国事操劳,也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她脸上赫然是一个姐姐对于 弟弟的关心和爱护,瑞庆皇是她一手带大的,这其中几十年的感情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想的。
不过有时候,他们之间的这些感情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和脆弱。
在一切利益和权利面前,感情只是垫脚石罢了。
“陛下,国师大人求见。”
长公主话音刚落,殿门口便响起了太监的嗓音。
“宣。”
“时间不早了,去将长公主以往居住的宫殿收拾一番人,让人好生伺候着。”
瑞庆皇挥了挥手,似乎并没有将她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一身灰色僧袍的无厄杵着法杖缓缓上前,在瑞庆皇面前,他是不必行礼的。
“国师找到了?”
“东郊竹林,唯她和那异族二人。”
无厄老眼里忽然迸发出一抹强烈的精光,瑞庆皇叹了口气。
缓缓道:“她可真是无孔不入,和她娘亲一样诡异狡诈。”
“陛下,她若不除,总有一日会知道当年真相,如今半月城门已经被打开,半月城里面的力量也定然会复苏,届时想要再次去铲除她,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陆卿凌如今已经是个成人了,不同以往那般懦弱。
瑞庆皇以前忌惮殷雪,如今忌惮陆卿凌。
怕的只不过是将当年那层遮羞布给扯开,当年那件事情,除了皇宫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人,没人知晓。
就连长公主也从不曾知晓这些隐秘的事情。
“陛下,当年殷雪之死,她总有一日会知道,半月城里的人会告诉她,天下异族也会告诉她。”
“你眼前所见,耳中所听,也许并非真相。”无厄摇摇头叹气。
“那天命贵女所指,想来陛下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和猜疑。”无厄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放在长公主在这里,瑞庆皇是给了几分面子的。
“罢了,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朕不会去计较。”
“国师最近可有卦象所指?”
瑞庆皇越发的力不从心,便问无厄。
无厄善观天象卜卦,向来精准无误。
“主星降落,会有新的紫微星替代,陛下时日无多了。”无厄淡淡的说着。
这不是他该去担心的事情,陛下让他说,他自然会实话实说。
“果然……”瑞庆皇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狠厉,皇位这个东西,一大坐久了,即使不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