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兰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好吧,如果你照顾不过来,就给我打电话吧。”
舒雅的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她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杨若兰收拾好保温桶,又嘱咐了舒雅几句,这才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她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去,就看到舒雅脸上刻骨的恨意,她心里一惊,什么都忘记了。
杨若兰走出医院了,都还没有忘记刚才那一幕,舒雅,她到底是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吗?她知道,对于女人来说,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却得不到父亲的重视,她会有多恨。
如果不是她一再的逼迫,池未煊也不会为了疏远她,而不敢留在小吉他身边。更何况现在晴柔也怀孕了,他兼顾不了两边,只能牺牲一边。
但是这并不代表未煊就不爱小吉他,他只是担心舒雅会对他有期待。只是这些道理,他们都懂,舒雅不懂。
杨若兰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佛祖啊,保佑我们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吧。
杨若兰一走,舒雅就将病房的门反锁了,她躲进卫生间里,她给蓝玫瑰打电话,迅速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她坐在马桶上,等着明天的暴风雨来临。
池未煊车开到半路,就接到杨若兰打来的电话,他折返回去,接到了等在路边的杨若兰,他蹙了蹙眉头,“妈妈,您怎么不在医院守着?”
“雅雅坚持让我回去,她说医院里有护士跟医生,她一个人照顾得过来。”杨若兰解释道。
晴柔看了池未煊一眼,“妈妈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未煊,要不这样吧,你送我们回去了,就来医院照顾小吉他,怎么说他是你的儿子,他刚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如果身边熟悉的亲人都不在,他会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可是……”池未煊知道自己为了疏远舒雅,而漠视小吉他,会造成他心灵的重创,以为他们都不要他了,但是如果他现在回去,又怕舒雅会多想,更怕晴柔晚上会睡不好,他纠结了。
就算是为了守护小吉他,他跟舒雅一整夜待在一起,也不太合适,这更是他需要避忌的东西。
“未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现在也是当妈的人了,我理解你,但是更明白小吉他的想法。如果你实在担心,那我跟你一起去医院。”晴柔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知道池未煊心里的纠结,所以不想让他为难。
池未煊凝了凝眉,“好了,就让舒雅守着吧,她是小吉他的亲生母亲,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晴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信得过未煊,却信不过舒雅。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破坏他们,让她逮住了机会,她一定会制造误会,她已经伤怕了。
但是站在小吉他的立场上,这样对孩子太残忍。其实晴柔也很纠结,一方面要放手让他去,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去。
回到家,晴柔有些累,却仍旧没有忘记给杨若兰和池未煊烧泡脚水。虽然现在天气渐渐炎热,泡脚会让人汗流浃背,但是泡泡脚可以使血液加快循环,还能去风湿。
池未煊见她往厨房里走去,他的神经又高度紧张起来,“柔柔,你要做什么?不是让你别去厨房跟厕所这些易滑的地方吗?”
晴柔无语地望着他,“我还没娇贵到这种程度,再说我慢慢走,一步步踩稳了,才向前走,不会摔倒的。”
“那也不行,我看见的时候就是不行,你要做什么,跟我说,我去做。”池未煊坚持。
晴柔无奈,只好告诉他,她准备给他们烧洗脚水。池未煊神情一怔,忽然抱了抱她,“柔柔,我来烧,你也累了,上楼去休息吧。”
“我是想尽一份心,你这样……”
“你好好儿把兜兜生下来,就是最好的心意了,快上去,再不听话,我就抱你上去了。”池未煊威胁道。
晴柔没办法,只好先回楼上去了。池未煊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收回视线,走进厨房开始烧洗脚水。
池未煊泡了脚后回到房间,晴柔正拿着一本孕期书籍在看,池未煊合上门,几步走到她床边,他踢了鞋子,迅速爬上床,“老婆,兜兜睡了吗?”
晴柔斜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孕期书籍,没想到池未煊居然将她的衣服推到腹部以上,温暖厚实的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真神奇,这里居然能孕育一条生命。”
“是啊,我也觉得很神奇。”晴柔一脸的幸福笑意。
池未煊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柔声道:“兜兜,我是爸爸,听见爸爸的声音了吗?记住爸爸的声音哦。”
晴柔看着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心里特别满足。原来孕育爱的人的结晶,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兜兜,爸爸和妈妈感激你肯来到我们的家,我们会用满满的爱来呵护你成长,不过你必须一定要是个小公主哦。”池未煊幼稚地跟兜兜商量性别的事,仿佛商量了,她就真的是小公主。
晴柔无奈轻笑,池未煊有时候真的很幼稚,但是却也让她发现了他童真的一面。晴柔正想着,池未煊又道:“你答应是小公主,就踢爸爸一下。”
晴柔刚想说一个半月的胚胎还没成形,根本不可能踢他。就见池未煊神神叨叨地坐起来,一脸惊喜地看着晴柔,“老婆,兜兜踢我了,她答应我是个小公主了。”
晴柔翻了个白眼,将刚才看到的段落指给他看,“你看看,你看看,怀孕三个半月到四个月,才会开始胎动,现在她还是颗小豆芽,不会踢你的。”
池未煊凑过去看了,还是不相信,“书上胡写的,反正兜兜刚才踢我了,她就是女孩子。”
“可是我想要儿子……”一个长得像他的儿子,一定会迷倒千万少女的芳心。
“不行,就要女儿。”
“儿子!”
“女儿!”
“儿子!”
“女儿!”
两人争执不下,池未煊突然来了一句,“那双胞胎好了。”
翌日天还没亮,池未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拿过床头的手机,按了拒接键。一会儿,手机再度响起来,他不胜其扰,晴柔已经在旁边踢他了,让他赶紧接电话。
池未煊坐起来,为了怕吵到她休息,他穿上拖鞋走到走廊上,“喂,靖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未煊,我查到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吃惊。”
“什么事?”
“小吉他有可能不是你的儿子!”
池未煊耳边仿佛有惊雷平地炸起,对小吉他的身世,他心中一直存有疑惑。再见到舒雅,他几次都想要问她,却又难以启齿。
如今程靖骁带来的消息,仿佛将他心里的疑虑一下子点爆,令他措手不及。
“未煊,未煊,你还在听吗?”电话彼端长久的沉默,令程靖骁蓦地担心起来。这样的打击换作是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这十年来,未煊跟小吉他已经建立了很深厚的父子感情。
之前未煊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做dna亲子签定,从情感的角度出发,他希望这个孩子是他的。但是现在他得到的消息是,小吉他不是未煊的孩子。
池未煊从漫无边际的虚空中回过神来,他说:“我在。”
“未煊,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从我打听到消息,我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想,作为朋友,我不能隐瞒你,所以……”
“我明白,靖骁,谢谢你。关于舒雅这十年的动向,有进展了吗?”池未煊问道,他不想多谈这个问题,即使程靖骁是他的朋友,他也无法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小吉他不是她的孩子,他实在难以相信。这十年,小吉他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是他千方百计想要找到舒雅的原因。如果到头来,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至少现在,他就想冲到舒雅面前质问他,小吉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有,你跟伯母离开后,她就失踪了,听说,她被乔震威囚禁起来,受尽磨难,这两年才重见光明。”程靖骁道。
池未煊蹙了蹙眉头,他没有跟程靖骁说过舒雅被关起来的事,现在靖骁查出来的,与舒雅跟他说的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没有可疑的地方吗?”
“应该不会,据我手下回报,向他报料的是舒雅的对头,听说当年亦是乔震威的情妇之一,应该不会撒谎。”程靖骁说。
池未煊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她?可是如果她真的被人囚禁在地下室里七八年,并且有那么血腥恐惧的经过,她根本不敢重回那里。
而且那晚她在叙述她受过的苦时,她并没有流露出多么害怕多么恐惧那个地方。这里就有两个解释,要么她根本是在胡编乱造,她根本没受过那些苦,要么她心理强大。
无论是哪一种,都绝对让他头疼。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条,小吉他有可能不是他的孩子。有可能?他查来查去,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有可能!那么小吉他是否也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他到底是不是小吉他的亲生父亲,这个问题大概只有舒雅知道。可是他现在已经不信任她了,因为他不知道她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那么要确定他是不是小吉他的亲生父亲,只有dna检测结果才能证实。
“那么关于十几年前那场资金倒腾案,是否有线索了?”资金倒腾是舒雅的父亲舒少军从中牵的线,是他联系上军区的人,拿出部分资金来放贷。这事一直秘密进行,忽然被人揭发,一定有人走漏了风声。
这个人是谁,只要找到这场事件受益最多的那人,就能顺腾摸瓜,查出告密者,那么当年的事就会水落石出。
这些年,他一直在分析当年的事件,再结合妈妈给的资料,受益者最多的是乔震威,他得到了整个杨家。但是当年牵涉这起案子的高官,并且与妈妈关系密切的高官几乎全都落马,唯一一个异军突起的,却是舒少军的小舅子梁庆国,他从一个小混混,混到了现在的职位。
舒少军与妈妈的渊源颇深,妈妈出事后,他也中了风,这件事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应该不是告密者。
“还没有线索。十多年前的旧案,许多人都找不到了,找到的那几个,都沉默是金,或者打马虎眼。根本就打探不出什么来。”程靖骁懊恼道,“我昨天去拜访了十几年前主审这件案子的法官,我想看看当年调查的资料,那位法官大人告诉我,十几年前一场大火,将调查资料全都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