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扭转了即将衰颓的气势:
“墨少若觉得是,我这双手照旧,还和六年前一样,任你拷上。”
这个女人,竟能如此气定神闲从容应对,其实战墨池在用当年之事来刺激她的时候,其中一只手就已经偷偷的放进了口袋里,随时准备拿出兜里的药来。
然而这个女人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能耐了,至少在他面前,这镇定自若的样子,保持的很完美。
见战墨池不哼声,林兮冷笑一声:
“是我忘了,墨少最喜欢做的,不是法网恢恢替天行道,而是欲加之罪以牙还牙,也好,那地方许久不曾回去,倒有几分想念了,要不然,还和当年一样,试试墨少的力道,能否拖动我这八十六斤的体重?”
战墨池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顺嘴说道:
“林家是不给你饭吃吗?怎么越来越瘦了?”
犹记得当年初嫁到战家时,战墨池也曾嫌弃过她的体重,当时的她年纪尚小,加上胆子又小,新婚之夜蜷缩成一团躲在床脚瑟瑟发抖,战墨池是被那群狐朋狗友给灌醉了推进来的,当天晚上他想调戏她,于是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结果她太瘦了,瘦到战墨池差点以为自己把她给折断成了两半。
林兮有将近一米七的个子,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就是因为骨架太小又不藏肉的缘故,看着就像是纸片人一样。
这话题转的林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战墨池倒是顺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你要是多活几年,林听至少有个亲妈在,服务员,上菜。”
呃?
林兮将他的话在脑海里细细回味了两遍,才找到反驳回去的言语:
“墨少打算何时给林听找个后妈?”
战墨池顿时火了,嗖的一下回过身来,差点一胳膊撞到林兮的鼻子,因为闪躲,林兮整个身子往后仰,战墨池下意识的伸手去抱她,恰好服务员推开门,又很不好意思的关上了,然后礼貌性的重新敲了一遍:
“先生,请问是需要现在起菜吗?”
战墨池嘴角一扬,轻声问怀里的人儿:“看这样子,像是要再等一等了。”
林兮回了脸,站稳之后一把推开他,大喊一声:
“现在起菜。”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新婚之后,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和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当年婚后回门,他借故出差,她只好凄凄惨惨的打了个车回娘家,结果林家得知姑爷没有一起来,直接大门紧闭把她拦在了门外,当时她都饿了三天了,因为惊恐过度吃不下任何东西,最后倒在了林家大门外。
这事还是被战墨池给强压下来的,当天他把她抱回去后,自己先在浴室里清洗了个把小时,说是嫌晦气。
自那以后,战墨池每天逼着她一日三餐,没吃完一整碗米饭就不许下饭桌。
做了几年战太太,林兮倒也红润了不少,再加上战墨池的书房里只有各种各样关于商场和市场的书,林兮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学了不少知识。
最后连带着两个人的小窝,只要林兮碰过的地方,战墨池就几乎不会再去触碰。
就连战墨池自己都讶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这个曾经唯恐避之不及的前妻,如今却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了。
包间里的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了许久,是服务员进来上菜,才打破了这尴尬沉闷的氛围,菜上齐后,眼瞅着战墨池动筷子了,林兮紧蹙眉头,再一次声明自己此次前来找他的目的:
“我来找你,是为了我儿子。”
战墨池夹了一块香芋排骨,啧啧点头,然后把菜转到了林兮面前:“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我没记错的话,你爱吃这道菜。”
林兮就跟他在饭桌上吃过一次饭,那天裴姨正好做了香芋排骨,正好摆在了林兮面前,正好她当时胆小如鼠,只敢夹自己眼前的菜!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并以此来当做是她的喜好,但林兮却不为之感动,这家伙,顾左右而言他!很明显是不愿意正面回应她提出来的问题。
林兮不满,又把菜给转了回去:“我没有爱吃的菜,像我这种从小到大都只渴望一个温饱的人,是没有资格说哪道菜我爱吃哪道菜我不爱吃的,战墨池,我现在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站在你面前跟你好言商量关于咱儿子的事,是因为我还有点契约精神,你别逼我跟你争夺孩子抚养权,闹起来谁的颜面上都不好看。”
哟!
战墨池抬起头来,放下筷子紧盯着林兮:
“怎么?翅膀硬了?想试试看自己究竟能飞多高?”
这话分明就是瞧不起人,林兮傲哼一声:
“墨少这是门缝里看人?”
战墨池丝毫不掩饰,大方承认:
“恭喜你回答正确,你想让我高看你一眼,那就多吃饭多长膘少说话少费神,真不知道顾医生是怎么照顾人的,难道他只会治疗人身体里那根脆弱的神经,却不会打理你这美好的躯体?”
突然把顾书卿给牵扯了进来,林兮恨不自在的拿起筷子,唇枪舌战的反击:
“他区区一个医生,当然比不上墨少这种动不动就能把人往精神病院里送的照顾来的贴心,我还是那一句,你墨少什么都不缺,自然也不缺房子和佣人,我希望孩子能在老太太的身边长大,至于你和别的女人如何发展,我管不着。”
这个问题战墨池不是没有想过,甚至是精明如老太太,虽然当年苏禾一事,老太太没有站出来为林兮说半句公道话,但老太太心如明镜,一个女人想要的宠爱,要么天生就有,要么拼了命的争取,旁边是帮不上半点忙的。
更何况战墨池的性子,老太太是知晓的,越是被强迫,他越是反抗激烈。
倒不如听之任之,终有一天,或许还能幡然醒悟。
但老太太却话里有话的提醒过战墨池,有些亏欠终此一生难以弥补,但有些遗憾和悔恨,从一开始就能避免。
战墨池岂能不知,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他又怎能不懂?
只是眼前这个女人,不但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反而对他愈加误解,战墨池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一如既往的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并非良人的角色: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想跟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还得打一辈子老光棍?”
林兮惊了一大跳,她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她抬头去看战墨池的双眼时,发现他的眼神,似乎在暗示着另外一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