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被林兮看的都有些发毛了，整个人的气场顿时弱了一大截，林兮笑的就是这个，她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
“为什么你和林柏杨，都好像怕了我似的？”
现在林远看她的眼神，就跟林柏杨向林远下跪后见到她时一模一样，林兮双腿盘住：“这么说吧，在这个家里，从小养尊处优的是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是你，向来猴子称霸王的也是你，再看看我，你的亲妹妹，从小不管你干了多少坏事，背锅的是我，挨打的是我，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是我，按理说，我才应该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人，可为何，你们都怕了我？”
从小到大，林远也对这个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他觉得，大概是因为林兮太优秀了，在林家她虽然不受宠爱，但是在外面的天地，她的光芒盖过所有。
只不过当着林兮的面，他不愿意承受她更优秀罢了。
既然林远不说话，林兮也就不再哼声。
林远算是被迫营业的夸她：“因为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你都能做好，而我不行，我是个废物，要不然咱爸早就把公司交给我了。”
这答案林兮还算是满意的，她嘿嘿笑着：
“所以咯，我知道的总是比你多那么一点，当然，有些必要的调查还是要做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林兮这份自信的模样，是林远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自卑，林远把话题又给拉了回来：“你还知道些什么？这几天你跟小君神神秘秘的，她是不是在帮你调查咱爸，那天我见她看过咱爸妈的婚纱影像了，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小兮，对于他们离婚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林兮耸耸肩：
“我一个在林家几乎透明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这事你是做儿子的，你说的话比我管用，这婚是离定了，至于怎么离，离成什么样，还不得看你的意思，你也知道，她现在这样的精神状况，是没办法替自己着想的，要不要放过林柏杨，在你的一念之间。”
以林远现在得知的事情真相，如果林柏杨放弃林川的抚养权，他觉得一切都有的谈。
但如果他知道了全部的事实，他怕是第一个不会饶过林柏杨的人。
只不过他不问，林兮也就不说。
毕竟他喜欢冲动，万一把事情搞砸了，又得她浪费精力出来收拾烂摊子。
林远也并非傻子，他知道林川的抚养权，是父母离婚最大的矛盾所在，但这既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根本不用拿出来说，而林兮特意强调了，所以林远毫无头绪的问：
“林川的问题，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林兮笑问：
“那得看你想知道哪一方面了。”
林远试探性的问：
“按你的意思，林川归谁抚养比较好？”
林兮脱口而出：“没有哪个孩子不想跟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长大，也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养在自己的身边，我已经为人母，深知这一点，所以抛开所有的是非观念，单纯就抚养权三个字来说的话，我的回答是这样的。”
这回答让林远摸不着头脑：
“可你刚刚不也说了吗？他们这婚，是离定了的。”
林兮不再多说，而是颇有深意的看着林远发笑，林远觉得后脊背发凉，他猛的一哆嗦：“小兮，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哥向来愚钝，没你天资聪颖，我听的糊涂。”
还真是愚钝，林兮叹口气：
“你还记得郁今佲跟我们家，是从什么时候断绝的往来吗？”
林远记不太真切了，大抵是：“十年前？十一年前？反正就是咱妈有了林川的那个时候，咱爸不是说了吗？咱妈孕期脾气大，冲谁都能大发雷霆。”
林兮呵呵一笑：
“十年前，郁今佲也生了个孩子。”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林远不是傻子，他蹭的站起身来：
“你的意思是...”
林兮点点头，林远捧头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他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这么重大的消息，他以为一个男人在外头养了三十二年的情人，就已经是世上最离谱最恶心的事情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无耻至极到这个程度。
他憋红了脸，隐忍着自己的脾气，又心疼自己的母亲，种种情绪夹杂在一块，让他脑袋都觉得有些发胀了，一直在二楼偷偷观望的曲雯君，都忍不住要下楼去，却被顾书卿拦住了，他说：
“每个人都有他独立去闯的关卡，如果你不放手，他永远都不能成长。”
其实他进步巨大，换做以前他早就摔东西了，林兮记得很清楚的一次是，她连跳三级完成学业，好多叔叔阿姨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不遗余力的夸了他，林远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等客人走后坐在客厅里生闷气，沈千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居然没有一个劲的哄着他，而是说了句妹妹确实是比你要厉害些。
为此，林远不光把整个客厅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就连他自己最喜欢的那台电脑，都被他拿着擀面杖一顿猛砸，还差点把林柏杨最喜欢的青花瓷给打碎了，要不是沈千云拦着，林远肯定会被林柏杨揍的很惨。
诸如此类的脾气，在他的成长轨迹里，是常有的事。
像今晚这样的克制，在他生命里，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而且是没有曲雯君在场的情况下，林兮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虽然真相很残酷，也很肮脏，但这就是现实，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所以我说，要不要放过林柏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你最终的决定，决定了林柏杨后半辈子的人生。”
林远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决不能让他好过。
他已经潇潇洒洒过完了大半辈子，本该带着忏悔过完后半辈子的，可他没有丝毫悔改，还想着要跟老情人双宿双飞，林远本来对林兮直呼林柏杨的名讳这件事，心存芥蒂，不管怎样，林柏杨终究是他们的父亲。
但此刻，他没有办法再把爸爸二字说出口。
而林兮觉得他的承受能力应该不仅于此，便戏谑的问道：
“这些都只是毛毛雨，还有更多你无法想象的，你还要继续听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