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南脸色煞白,同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苏妈拽紧了她的手,哆哆嗦嗦地要把人往门外拉。
“小姐,咱们报警吧!”
报警?绝对不可以报警!
纸箱子里面还有一个铁盒子,里面装了个人头,脸被划了好几道,已经辨别不出来是谁了,被挖掉的眼睛只剩下黑黝黝的两个洞,鼻尖被削掉了一半,白色骨头和血淋淋的肉黏在一起,耳朵也被割了下来,放在了盒子的两边,扑鼻的血腥气味令人作呕。
简南胃里直翻酸水,忍着恶心去拿放在人头嘴里边的信封。
苏妈在旁边见简南铁定了心不走了,只好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信封染了血,摊开来之后有些字迹已经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简南大致浏览了一遍,身体止不住地发寒。
读到最后,她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撑着床沿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呼吸似的。
苏妈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连忙不念经了,欲将人从地板上拉起来。
“小姐,这信封上写的什么啊?您吓成了这样?”
那个人是,是王大顺,那个人是王大顺,那个总是笑着,好像没什么事情能打败他,总是嚷嚷着要把祖传的做鱼粉的秘籍交给他的人,萍水相逢,原本毫无交集,却是拿出一颗真心来对待她,这样的人,死了?
简南不愿意相信,挣开了苏妈搀着她的手,去抓床上的手机,她不相信,不可能的,那个盒子里面的人绝对不会是王大顺!
“接电话!接电话啊!”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冷冰冰的电话铃声一直响着,这就是没有人接起来,简南又给李功打电话,可还是一样的结果,后来她发了疯一样地往李家小院里面打,然而结果还是和前面的几通电话一样,除了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根本没有人来搭理她。
苏妈被简南癫狂的模样吓坏了,眼睁睁看着简南跟魔怔了一样的盯着手机,不断地摁重拨键,她只好决定给路衡打电话。
“路总啊,是我,城南别墅的苏妈,是这样的,有个人寄了一个箱子到医院来给小姐,结果里面是!”苏妈一想到自己刚才看见的惊险个,一时间没忍住又干呕了起来,“咳咳……那个,箱子里面是个人头,小姐好像认识那个人,都要崩溃了的呀,您现在能快过来看看嘛?”
路衡看了眼正对面的男人,低声道:“好,我马上过去。”
收起手机,男人干脆将手里头的一把鱼粮撒了进去,缸里的小金鱼儿们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过来争相吃饭,男人抿唇,不屑地笑了下。
“有事?”
“嗯,阿南那边有点事情需要我处理。”
“呵,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站在厉北身后,蠢笨如驴懦弱怕事,不过后面倒是令人刮目相看。现在厉北痴傻如呆儿,你倒是很关心那个女人。”
路衡避重就轻地回答:“她现在是元北最大的股东,虽然我们已经将这个消息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但是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外面的里面的,想要她死的人,何止三四个。”
“你说的也很对,不过,我还想要提醒你一下。”男人手推着轮椅转过身来,腿上挂着块毛毯,他将手收回,像个幼儿园的孩子一样端端正正地在大腿上放好了,这才轻笑了声:“有些东西可以碰,有些人却该保持距离。”
他们三个人之中,路衡心底明白,甄客与秦厉北的关系更甚于他,如有事,他只会是被甄客牺牲的那一个。
他也勾起嘴角笑了下:“又不是在户口本上,怎么能确定谁是谁的?”
“路衡,我明说了,简南,那可是厉北性命、身家都可以交托的女人,你真的敢碰?”
路衡猛然看向他,声色厉苒,质问:“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那是兄妹!”
话音犹响在耳畔,突然之间,路衡猛然顿住,恍然大悟地看向冷漠的朋友,不甘心地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们是兄妹?”
“你觉得……”甄客反问,房间台灯的阴影将他的脸照的晦暗不明,令人辨别不清他的神色,满室寂静中,只听得见他略带无奈的文问话。
“秦厉北,会在乎这点兄妹关系?”
路衡沉默,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秦厉北手段雷霆运筹帷幄,根本不会在乎。
因为要使用轮椅,屋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大型家具,路衡起身,绕过仅有的一张桌子,来到甄客面前,略微低头,极具风情的桃花眼微眯,不耐烦道:“他不在乎,阿南在乎。甄客,像我们这样的人,老天爷从来不会眷顾,所以想要的,都得靠自己去争取,不是吗?”
路衡推门离开,甄客独自一人呆坐在客厅中央,嘲讽的笑了笑,既是笑孤注一掷的路衡,也是笑自己,是啊,都得靠自己争取。
可是,人心若是争一争便能百年好合,世界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因爱生恨。
……
路衡一路将车飙到两百码,风尘仆仆冲进病房时,便灵敏地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很浓郁,其中还夹杂着生肉腐烂的味道。
简南双眼无神地呆坐在地板上,手上条件反射似的不停地点击手机屏幕上面的重拨键,她的面前放着一封信,路衡猜测应该就是苏妈在电话里面说的那封,简南看了之后精神奔溃的信。
苏妈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在路衡的示意下起身出去,经过路衡身边时候,轻轻点了点头,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个大箱子。
路衡等身后的门关上了,才走上前,半蹲在简南面前,伸出手,将她不停打电话的那只手握住,轻轻地放进了怀里,暖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和我说说?”
简南幽幽偏头,看向路衡,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下一秒又慢悠悠地转了回去,路衡握紧了她想要缩回去的手,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我是路衡,阿南,我来了,你不要怕,有什么事情,告诉我。”
简南仍旧不动,过了会儿,猛地推开了路衡,自己缩到角落里面去了,路衡不想比她太紧,于是乎跟着起身,走向窗户前的桌子。
只看了一眼,饶是他见惯了冰冻的高度腐烂的尸体,还是残缺的尸块,见到那颗人头的时候,他还是被恶心了一下。
无论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这样残忍的下手方式都太过狠辣,心有戚戚焉,若是针对简南而来的,那么他必须要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她。
路衡拿过那封信,信上写的字是打印的,不可能查字迹,不过上面的内容倒很是奇怪,说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这就是后果。
路衡想到什么,继而去看像嘴巴的部位,果然,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万籁俱寂,突然之间,在角落里面的喃喃自语的简南,浑身猛然剧烈抖动了起来,路衡将她拥进怀里抱紧了,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阿南,你看看我,我在这儿。”
“死了,他死了,路衡……”说到最后,已然是带了哭腔的哀嚎:“王大顺死了,他怎么会死的,是不是跟我有关?是不是我害死的他?”
王大顺?不就是津市那边,之前简南出差的时候,就是借助在这个当地人的家,这个人好像也在金茂的工地上面上班,和他一起的,有个叫做李功的男人。
听见这个名字从简南的口中出来,路衡立刻便将所有事情发生的可能性都罗列了一遍,既然是王大顺和津市又牵扯,那么幕后的那个人不禁不让他死了就算了,还砍掉脑袋送到简南这边来,甚至知道简南住院的病房号。
路衡得出结论,这个人一定和元北,甚至再更进一步,是和金茂有关。
他心中已然有数,然而最后路衡承认是自己自私了,他不想让简南更加沉浸于自我责难当中,哪怕是那个人的确是因为金茂而死。
简南已经渐渐哭得没有了声音,只剩沙哑着嗓子在哽咽,路衡轻声哄着,像哄孩子似的:“生死有命,这不怪你。来,你先睡会儿,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他将简南放到了床上,正小心地帮她盖被子,简南却突然止住了哭声,而后凄厉地笑了笑,下一秒,路衡便被推开了。
简南站下床,一汪清泉似的眼睛里面,慢慢的结成了冰,透着凌冽寒意。
“他是因为我,才招惹到了那些人,我对他有责任。”
路衡想劝她,还未等到开口,便又听她仿佛从冰川深处飘上来的声音,苍白的脸因嘴唇咬出了血,而像黄泉两边的彼岸花那般,妖娆凄美。
“路衡,等着吧,那些人死定了,我要让他们烂在牢里面,一辈子都出不来,就算死了,化成了鬼,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在监狱里面呆着!”